來添硯中水

白音格力

我去一名商場人士的辦公室。大大的辦公桌以一貫的氣派模樣擋在我與他之間，但在辦公桌的一角，與我相近的位置上，擺了一方大硯，讓我一下子對他有了好感。更讓我喜悅的是，他的硯里墨汁朗潤，硯邊擱著一支毛筆，筆毫好像剛剛吮過墨。

見我的眼神落在硯上，他趕忙問我要不要寫兩筆。我根本不敢拾筆獻丑，他卻熱情地說：“我來給你添水研墨。”他細心地研著，我仍在拼命拒絕，并客氣地說，浪費了一硯的墨，他說：“沒事，留著等你下次來寫。”

我本以為只是一句客套話，下次去，墨早干了。可真到了再去的時候，我發現那方硯里仍舊墨汁朗潤。

后來，我跟他熟絡了，才知道這幾年他桌上的硯里一直有墨，從未干過。忙時，他也會添水，慢慢研墨。我知道，他磨的是自己的心。

我仿佛看見白居易在《游悟真寺詩一百三十韻》中描述的場景——“粉壁有吳畫，筆彩依舊鮮。素屏有褚書，墨色如新干”，忽生美好之感。

我們的生活何嘗不是一方硯臺呢？也許我們曾磨出了人生的好墨，也寫了一些好詩，但更多的光陰是無趣的，無味的，仿佛枯掉的墨，我們覺得再也寫不出一個字，更別說寫出詩意的生活了。我們總會走到這樣的時候，這時我們最需要的便是適時添水，細心而磨。

（摘自《莆田晚報》 圖/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