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與熱的對峙

嚴文華

帶女兒在芬蘭旅行時，女兒腸胃不舒服，去醫院看，被診斷為疑似闌尾炎，需要觀察并控制飲食，隨時準備手術。醫生建議最好等到周一再做手術，這樣就可以做微創，而周末只能做常規手術，恢復起來更慢。

女兒只能吃醫院提供的食物。護士端過來半杯橙汁和兩小片面包。我伸手一摸，橙汁和面包都是冷的。“你們給病人吃冷的東西？”我瞪大眼睛問。護士笑瞇瞇地點頭。我懷疑這些冷的東西會加重女兒的腸胃負擔，遲疑著，女兒卻餓得抓起來就吃了。我小心翼翼地觀察，沒有發現病情惡化，但也沒有看到她好轉。

第二天主治大夫來檢查，宣布說不用手術了，只要調理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女兒餓得快要暈過去了，我弄來一碗熱粥給她吃。女兒大口大口吃得好香甜。結果護士看到了，馬上叫了大夫過來，大夫跟我說：“孩子禁食一天了，現在最好先吃冷的東西，喝點冰牛奶、冰橙汁，吃點面包，這對腸胃比較好?！蔽腋忉專骸拔遗畠菏侵袊?，中國人習慣在生病時吃熱的東西?！贝蠓蜻€是堅持要吃冷的。

正說著，女兒一下子噴射性嘔吐。大夫說：“這下你必須聽我的了，起碼在醫院期間，我們要給她吃冷的。”于是護士又端過來和前一次一樣的東西。女兒吃下去，沒有吐。

如果有一個外國孩子因為腸胃問題在中國住院，母親給這個孩子吃冷面包，喝冰牛奶，醫生、護士和周圍的人都要責備這個媽媽，但在芬蘭，家長就是這樣做的，因為人們認為這樣的食物更適合病人。（摘自《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事》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圖/樂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