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爾冰釣鱈魚

徐艷文

蒙特利爾是加拿大的第二大城市，位于渥太華河和圣勞倫斯河的交匯處。這個地方冬季十分寒冷，日平均氣溫為-10.4℃，大大小小的湖面一片冰封景象，是冰釣愛好者的天堂。

去年底，我探親到了蒙特利爾的哥哥家，小侄說每年12月26日到次年的2月15日是加拿大冰釣的最佳時段。只需等到一個晴天，男女老少驅車前往成千上萬湖泊中的任何一個，開冰鑿洞、掛餌放線、安坐靜候，便有魚可獲；人們也可以去商家提供的冰釣小屋，那里有現成的魚餌、溫暖的環境，有的還有燒烤爐子，只等魚兒上鉤便可直接烹飪。在一望無際的冰雪世界中，星星點點的冰釣屋或冰釣帳篷，成了白雪世界中最為躍動的音符，將寒冷一掃而光。

在蒙特利爾冰釣并非想釣就釣，你還必須遵守加拿大的釣魚法規。首先，冰面的厚度必須要滿足站人以及雪地車載人行駛的安全要求，這是確保冰釣安全的關鍵。其次，人們在釣魚前必須購買《釣魚許可證》，這是為了讓人們在釣魚前了解釣魚的規則，比如什么魚釣上來可以帶走，什么魚卻不能，釣上來的魚一次可以帶走多少等等。另外還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定，比如釣到不能帶走的魚需盡快放生，在放生前，你可以親吻這條魚，給彼此帶來好運等。

除大眾娛樂性冰釣活動之外，加拿大還有一年一度的全國冰釣錦標賽，賽事方提供折合人民幣十多萬元的獎金，吸引各地的冰釣高手一試身手。這樣的職業比賽通常要分幾天進行，內容包括釣淺水小魚和深水大魚，規則很簡單，誰釣得多誰就贏。位于加拿大安大略省南部的錫姆科湖是一個釣魚的好地方，該湖水面面積750平方千米，盛產湖鱒、鱸魚、白鮭等冷水魚。每當冬季來臨，厚實的冰層便將這里變成北美最大的冰釣勝地，吸引著四面八方的冰釣愛好者會聚于此。

蒙特利爾的冰釣勝地位于三河市附近，距離蒙特利爾兩個小時的車程。到了冬天，整個河面都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只有橫跨的大橋可以讓人知道這里曾經是流動的河水，除此之外到處都是冰雪覆蓋的陸地。

一排排簡易的小房子修建在冰河的中央，像是新建的村落。這里的冰釣對象魚只有一種，它是鱈魚的一種，個頭不大，約10～30厘米長，但魚肉鮮嫩且無鱗。據說，每年有8億多尾這種魚從大西洋洄游到此產卵。

每個冰釣小屋里都開鑿出一條冰槽，上方架有橫梁，垂下數條綁著魚鉤的細繩。釣魚人要做的只是把豬肝掛在魚鉤上，然后將其投放到冰槽里，等魚咬鉤。我雖是個釣魚迷，但從未在這樣的屋子里釣過魚，于是要求小侄帶我去感受一把室內冰釣的樂趣，他爽快地答應了。

我們穿上防寒服，驅車來到郊外的一處冰釣地點，此時湖面已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小侄選了一家冰釣小屋，收費是每人25加元。我們進了小屋，見爐子上燒著熱水，桌子上放著香氣撲鼻的咖啡，凳子旁邊有一個大冰口，因屋子里的溫度較高，冰口中不見冰。老板是個大胡子男人，他邊說邊示范，給我們講解室內冰釣的技巧：魚線繞在橫梁上，需一圈圈地放下來，下放的時候要用手抓住魚鉤，否則出現晃動會傷到人；魚線下垂到一定長度后，掛上魚餌，鉤尖不要把魚餌穿透，然后讓魚線慢慢下水，至少要放四五米才能到底。因魚鉤處有兩個錫團將線組向下墜，所以當魚線松軟時就證明到底了，這時再調整魚線與河床的距離，約10～20厘米即可。他還說：一個人可以管4～5根魚線；魚餌要勤換，豬肝在水里泡幾分鐘就沒有血腥味了，這里的魚餌是老板免費提供的；人也要勤快，不光要緊盯著魚線，看它是否顫動，沒事時還要抖動那些魚線。有魚吃餌時，線就會動，人就要馬上拉線，這時手能感受到魚在掙扎。

小侄每年都來這里冰釣，于是很嫻熟地掛上釣餌，小心翼翼地把一條條釣線垂入洞口。不一會兒，一條活蹦亂跳的鱈魚就被拉出了洞口。小侄讓我也試試，他說：“河里的魚兒因為寒冷全都饑腸轆轆，這影響了它們的判斷力，以至于一見到魚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因此在室內冰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依葫蘆畫瓢，掛魚餌放線，很快就看到魚線猛烈地震動了一下。小侄說：“有魚上鉤了，快提線！”我急忙收線，竟有些重量。小侄上前幫忙，這才將魚拖出洞口，一看竟是一條大魚。

我們在與屋主交談中得知，他的家族做冰釣小屋生意已經有三代了。從他爺爺那輩開始，他們每年都在這里架屋，一共十二間小屋。每年冬天雖然只有兩個月的冰釣季，但收入很可觀。這里規定有白晝和夜晚兩個時段可選，我們算白天的，也有夜晚來釣的，多以年輕人為主，他們喜歡在這樣的冰釣小屋里度過歡樂的夜晚時光。小屋的爐子可以燒得很熱，過夜不會冷。

蒙特利爾的冰釣活動歷史悠久，據說早在1938年時，有人在掘冰玩釣時發現了成群的小魚。這種小魚個頭不大，但人們愛吃它的肉，魚體越小，肉越鮮美。后來有人在三河市“勘測”到了理想的魚群聚集地，附近村民便在冰面上搭起小屋，做起了冰釣生意。當時的條件遠不及現在，一到冬天，公路就被冰雪封死無法通行，人們便坐火車來到三河市，河邊的村民們再用狗拉雪橇把人拉到河邊。困難的事還不止交通，那時沒有電動工具，開鑿冰窟窿特別艱難；想把小木屋拉到冰上去也不容易，當時全用馬拉。為了安全起見，人們要用水泵抽水往冰上潑，加凍幾夜的時間才能保險。時至今日，天翻地覆，來冰釣的人能享受到高檔的待遇——小木屋里有沙發、桌椅、火爐，有的還有電視，提供多媒體設備。當地人也因這個行業發了家。現在，當地政府只允許最早的幾十家冰釣小屋繼續經營，并且限定地域和屋數，把小屋控制在500～600間之內，不充許再擴大規模。

為了招攬生意，蒙特利爾人還想出了其他冰上項目——不遠處的冰河上是一個小冰球場，4個人就可以玩；還有一個冰球展，招攬城里的客人，或玩冰球或看展覽，中午提供一餐，下午冰釣，晚上送回城。現在，每年大概有10萬多人來此參加包括冰釣在內的冰雪項目，總收入達300多萬加元。

到蒙特利爾冰釣的人各式各樣，有人特別會釣魚，他們只是為了玩，而不是為吃魚。屋外就是個天然冰箱，魚出水后往外一扔就凍死了。我見一間小屋外有一片魚，便上前詢問，主人說他釣了40多年魚了，兒時每年都跟著爸爸來釣魚，一次就一天，都成習慣了，現在他每年帶著自己的兒女來釣。他請我進了他的釣魚小屋，一家四口人——夫妻倆加上一雙兒女，他的兒子正在選魚，大的小的分開放。他們不光釣魚，還做記錄，每年的記錄都留著。他說有一年他們釣了一大麻袋魚，約有80千克。我問那么多魚怎么辦？他說放在門前，讓這里的經營者回收。經營者每天用口袋到各屋門口撿魚，然后裝進一個個小塑料袋，放在自家門口，游客和村民會來買，2加元一袋，買回去吃。

回到我們的小屋，我又和小侄釣了一個多小時，結束時清點戰果，一共釣獲16條鱈魚、9條鰻魚。

蒙特利爾冬季特別寒冷，魚在冰下很少進食，體內的脂肪消耗不小，腸胃及鰓中廢物也基本排空，因此釣到的魚肉質緊密。垂釣結束后，小侄從汽車后備廂里取出爐灶、鍋碗及各種食材、佐料。我們支起鐵鍋，用雪水煮魚，魚湯如乳汁一樣白，魚肉似豆腐一般嫩。享用自己的勞動果實，這是最滿足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