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葉鎮的春天

孫麗萍

日歷已經翻到了三月，但羽葉鎮的春天還沒有來。女孩桃西坐在自己的手工店鋪里，心不在焉地穿著一串水晶珠子。在剛剛過去的冬天里，她最親愛的奶奶永遠地離開了。從此，桃西的心就像枝頭上那顆將落未落的雨滴，冰冷而沉重。

這時，一位姓季的俊俏姑娘慕名而來，走進店里，想請桃西穿一串珍珠。說明來意后，她從挎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鄭重地遞給桃西。

在羽葉鎮，桃西的手工活數一數二。從她手里出來的物件，總是那么精致，讓人眼前一亮。而這些，都是奶奶從小手把手教她的。

錦盒里有二十四顆蓮子大小，晶瑩圓潤的珠子。湖藍、柳黃、雪青、桃紅……每一顆的顏色都不一樣，每一顆都散發著雪后初晴般的光芒。

“只要簡單地穿起來就好啦！不過你得按照它們的順序穿，一顆也不能錯哦。”這位姓季的姑娘千叮萬囑。

桃西點點頭，承諾三天之后交貨。

季姑娘走后，桃西好奇地打量起了這些珠子。她的目光挪移到一顆綠色珠子上。桃西拿起這顆珠子用手帕擦拭，突然間，她眼前展開一幅畫—— 一個小小的庭院里的樹下，坐著一名穿青布小衫，頭發花白的小人兒，此人用一支銀簪利落地綰起手中紅色的線繩，很快編出了一個吉祥結……

“奶奶——”桃西大聲地喊道，然后，她乖巧地趴在奶奶的膝蓋上。可是，不一會兒，一切都消失了。她手中握著的，依然是那顆綠色的珠子。

于是，為了挽留這份美好，桃西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跑到柜子前，把大大小小的珠盒統統搬了出來，取出里面所有的綠色珠子。又從中選了一顆一模一樣的，用顫抖的手指，把它放在了絨布上——那個原本是草綠珠子的位置。

說來奇怪，這時，窗外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就像一個氣呼呼的人，奔跑在羽葉鎮的上空。

到了第三天，一位少年來取珠串，桃西把穿好的珠子遞給他時，好奇地問：“這顆珠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別之處？”

少年笑了笑，說：“其實，這是季小姐的二十四節氣珠。所以，才要求千萬不能打亂順序。前些天，季小姐不小心把手串弄斷了，丟失了這顆叫‘春分的綠色珠子，春天才遲遲沒來。不過現在好啦，‘春分找回來，手串也按順序穿好了。”

桃西愣住了，直到少年離開，她才緩過神來。她慶幸自己昨晚穿珠子的時候，因為良心不安，最終還是將那顆名叫“春分”的珠子，還了回去。

這時，只聽得“吧嗒”一聲輕響，柳枝上那顆沉沉的雨滴應聲而落，桃西看見，羽葉鎮的春天，已經到來。

張曉瑪摘自《少年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