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琴音
我又被罰站了,沒羞沒臊地站在校長那間小辦公室里。
我的罰站通常有一個規律可循:我喜歡的語文課和美術課上,上課時我都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而數學課和英語課頗讓我頭痛,這心情一煩躁,思想就開小差,手腳開始沒處放,就要拆點什么東西。這一次罰站,就是因為不慎拆開了一支彈簧太好的圓珠筆,油筆芯頓時像一枚火箭炮,直接沖著正在板書的老師去了,經過短暫的飛行,穩穩地插在老師燙成大波浪的頭發上。
老師真不是吃素的,眼神像排雷器一樣,在同學們臉上掃一圈就鎖定在了我身上。“王尋常,拿著你的雜牌筆去外面站著吧。”
“那我去哪里站呀?”老師沒給我指明方向就“砰”一聲關上了教室門,正在我不知該前往何方的時候,那個有點兒禿頂的校長過來了,不用說我也知道,我整堂課的時光都將在校長辦公室度過了。
我站的還是老位置——校長的那一大排書柜前。校長十分有興致:“我發現你每次罰站都在書架這兒,會挑地方,你對我的書感興趣嗎?”
我說:“有點兒喜歡。”其實我想說,我太喜歡它們了,可是有誰會相信,一個厭學的學生會喜歡書呢?
這時校長語出驚人:“王尋常,我非常欣賞你。”

校長從屁股兜里摸出一張紙,打開了它。該死,這張紙怎么到了校長的手上。幾天前,幾個無聊的男生聚在一起聊天,青梨說:“我好想摸摸校長頭頂那塊絕頂好地,不知道寸草不生的地皮是不是有些發涼。”我當時出于想被點贊的心理,便說:“摸地皮算啥,我想踢他的屁股。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敢踢校長屁股的學生不是好學生。”
于是,我畫了這幅畫,畫中一個禿頂的中年男子撅著屁股,一個半大男孩朝他的屁股踢去。同學們“哄”地笑開了。后來這幅畫不知道去了哪兒,我早把它忘了。
校長問:“王尋常,你是不是特想踹我屁股?”
反正也這樣了,我不樂意當孬種,便點了點頭。
“那咱倆打個賭,各位老師做個見證,如果王尋常在畢業前成績達到全校前五名,我就讓他踢我的屁股。”
唉!校長當真了,其實我真沒有多想踢他的屁股,我當時就來氣了,我決定了,我要全力以赴應對這次挑戰。
從那以后,我還會經常去校長辦公室,只不過再也不去罰站,而是正大光明地借書。校長和我擦肩而過時總是提醒我:“王尋常,你的臭腳丫子離我的屁股就差那么一點點了,加把油吧!”
你們猜一猜,我是怎么回答的,我說:“等我的腳丫子長大一點兒,我要一腳把你從校長的位置上踢下來。”
校長意味深長地笑了他說:“鐵樹啊鐵樹,你是真的要開花了。”
我沒告訴他,長大后我要成為你,這個夢想在我心田里早就發芽生長。
秋水長天摘自《讀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