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琴

當那只黃鼠狼溜進堂屋時,我“嗷嗚”一聲,從門后跳出來。看到我,它“哧溜”一下就躥上房梁,往樓板上的窟窿里一縮身,便不見了。
我們是老相識了。去年冬天,我有天聽到雞圈內一陣亂叫,跑過去,剛好瞧見這家伙按住一只雞的脖子!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它就“唰”一下子躥上了屋頂,等看清我不過是一個丫頭時,居然沖我笑了。
奶奶要我對它客氣一點。我嘴上雖然答應了,心里卻盤算著如何捉它,好一雪前恥。可是,它去年冬天卻再沒露過面。直到前幾天,我家的鮮豬肉剛掛上房梁,就不見了一塊——我明白黃先生又來了。
今年雖等來了黃先生,卻沒想到讓它這么容易就逃了,望著空空如也的房檐,我氣得咬牙切齒。
好像準備和我玩到底似的,它接連出現在我家里。我布好的陷阱沒逮到它,卻把自己抓了個正著;準備的甩炮雖然嚇著了它,我也倒了霉——那家伙站在屋檐上,對我抖了抖蓬松的尾巴,“噗”的一聲,一股臭味兒熏得我頓時找不著北,它卻得意地抖了抖尾巴,才施展輕功離開。
奶奶一回家就聞著了味道,在我頭上狠狠敲了一記暴栗:“它好端端怎會朝你放屁?以后再來,不準捅它。”
我心虛地應了一聲。
這天黃昏,我一個人在家守著堂屋。沒等來黃先生,卻來了一位老頭兒。
“請問,這是徐天愚家嗎?”老頭剛一進院,我便一個激靈——他滿頭黃頭發、滿臉黃色的絡腮胡,還穿了一條肥大的黃色褲子!
“你家今年肉很多,要小心黃先生啊。”老頭走到堂屋門口,眼巴巴地瞅著橫梁上的鮮肉。我摸出口袋里的彈弓瞄準他,等他轉過身來時,扭身一個反手,“啪”的一聲,一個柿子應聲打落在地。
“小丫頭,你是專門在家防黃先生吧?”老頭瞇縫著眼,饒有興趣地打量我,“你為什么跟它過不去啊?”
“只要它不偷我家的肉,我當然不會和它過不去。”我梗起脖子道。
“唉,天冷了,黃先生如果不下山尋點東西,肚子會很餓。再說它也想來山下過年嘛,至于取點肉、抓只雞,只不過順手牽羊而已。”
“管它是順手還是故意,反正讓我見了,我還……”我又用彈弓瞄準老頭。
他沖我一笑,便離開了。
“家里還是養一只大白鵝吧。” 奶奶聽完今天的事后對我說,“黃先生怕鵝。”
啊!那還是不要養了吧,不然黃先生就要餓肚子,也不會在過年時來湊熱鬧了……想著想著,我睡著了,夢里還是那只黃先生呢!
田曉麗摘自《少年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