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犁詩二首

加里寧格勒

沒去貝加爾湖，沒去圣彼得堡

又一次遠行，是擦過莫斯科的掌心

一路向西直到陸地的盡頭

向白俄羅斯的暖濕氣流問候

與立陶宛高空的團團云絮對視

隨著飛機的著陸，懸著的心一點點放下

我站在了加里寧格勒的土地上

歲末，加里寧格勒

已經漫天飛雪

波羅的海腳邊的小城

用任性的天氣與人寒暄

隔著檐面滑落的水簾

安靜地端詳起這座城

不能說：精致與雕琢的事物不美

定睛于眼前平實的雨天

踟躕于未曾修飾的街角一景

恍悟，生活才是苦心孤詣的匠者

踏上與過往向背而行的道路

就算對腳下的街巷一無所知

依舊可以透過行人的瞥視

羨慕他們對生活的摯愛

更多的人

握著手中一星半點的沉淀聊以自慰

注：加里寧格勒，俄羅斯聯邦最小的州加里寧格勒州首府，位于俄羅斯的最西邊。

羅蘭·巴特

起床、開門、沏茶、喂鳥、洗漱、做清潔

色拉、葡萄酒、香檳、哈瓦那雪茄

白煮雞蛋、無蘇打的黑咖啡

早晨七點鐘的山體、午間個體診所的煙雜味

一天到晚無精打采的婦女

陌生人不停晃動的軀殼、喋喋不休的老式話機

慢走、交談、水彩、各類寫作的鋼筆、粗擦

讀點超現實主義小說、讀點極具文學化的東西或傅里葉

間或翻翻過時的英國小說或左拉

這些愛好對別人來說毫不重要

這些日常習慣、程序和無關緊要的愛好是決定性的

一切意味著：我的身體和你的身體不同

如果能抓住什么清晰的東西的話

那么林林總總的就是它的結果了

最簡單明了的方式、介紹最日常化的生活秩序

以同樣的方式可以將一大堆名詞并置起來

可以畫一張圖表將生活的瑣碎串聯起來

一切不需要過于當真、一切似乎并非空穴來風

一切似乎又不是虛構、不是想象

巴特一直踩在真與假的分界線上

寫一個文本并不企圖還原自己

我是我自己的象征、我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在語言中行走，我沒有什么可比較之物

作者簡介：孫犁，網名余光之瞳，多家詩歌網刊主編，偶有作品發表于《詩歌報》《綠風》《詩歌周刊》《大西北詩人》《齊魯詩歌》《時代作家》《新語境詩刊》《詩中國》《流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