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前的守候

佟雨航

10歲那年，玲玲的媽媽離開了她和爸爸。從此，玲玲和爸爸相依為命。

第二年，玲玲小學畢業升到鎮上讀初中，爸爸便在鎮上租了房子陪讀。出租屋在一幢樓的三樓，離學校很近，下了樓沒幾步遠就到學校門口了。這樣，玲玲每天中午回到家都可以吃到爸爸為她準備的熱乎的飯菜。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兒，冬天就到了。數九隆冬，室外冰天雪地，寒風刺骨。

玲玲家住的那幢樓通往三樓的樓梯是在室外，加上單元門鎖生銹了，玲玲每次回家都要在單元門前光手搗鼓半天才能將鎖弄開。玲玲讀小學時，學校條件很差，大冬天沒有煤燒，玲玲的小手就是在那時生凍瘡的。現在被像刀片一樣的冷風一割，玲玲手上的凍瘡不可避免地復發了。

一天吃午飯時，爸爸猛然看到了玲玲那雙紅腫得像秋天的紅蘿卜的小手。知道了原委后，爸爸心疼地對玲玲說：“以后回到家樓下，在門外按一下門鈴，爸爸就會在屋里給你開門。”玲玲低頭不語。爸爸卻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就這么定了！”

讓玲玲感到奇怪的是，那以后玲玲每次放學回家，當她的手指剛剛按下門鈴鍵，門鈴也才僅僅響過了一聲之后，單元門的門鎖就“啪”的一聲打開了。玲玲走進樓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爸爸面帶微笑地站在房門口迎接著她。

再之后也一直是這樣！

玲玲心里很是納悶：“爸爸怎么總能在第一時間為我開門呢？從他的臥室到房門的門鈴之間有一段距離，而且他患有腿疾，行動很不方便，難道他……”

幾天后，玲玲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天放學后，玲玲和同學去郵局寄了一封信，之后又去書店買了一本參考書，回到家樓下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一如往昔，第一聲門鈴響過之后，單元門的門鎖又“啪”地打開了。玲玲走進去，看到爸爸依然微笑著站在家門口。

玲玲邁步進屋，猛地聽到身后傳來“訇”的一聲，她回頭一看，看到爸爸倒在了地上。玲玲嚇壞了，奔過去抱住爸爸，帶著哭腔喊：“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安慰玲玲說：“女兒別怕，爸爸沒事。只是站得太久，腿有點麻了……”

原來，爸爸為了讓玲玲在門外少挨些凍，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掐算著玲玲午休和放學的大概時間，然后提前來到房門的門鈴前守候，時刻準備著為玲玲開門，直到門鈴被按響那刻為止。

玲玲抱住爸爸失聲痛哭，要知道爸爸生病后膝蓋一直不能彎曲，每天即使拄著拐杖，也依然舉步維艱，更何況他只能站著等，不能坐在凳子上等。僅僅是為了讓玲玲少挨凍那么一分鐘，患有腿疾的爸爸竟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堅持在門鈴前站立守候了一個小時……

自那以后，玲玲一放學就趕緊往家跑，一秒鐘也不敢耽擱，因為她知道爸爸正在家里的門鈴前守候著，等著為她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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