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詩化情結”從文學批評角度來說是汪曾祺小說的一個重要支點,既承襲了沈從文描寫鄉土風情的靈魂,又獨樹一幟有著自己獨特的美學觀點。本文從文本細讀的角度,將《受戒》從詩化小說文本、敘事視角以及表現詩意人生的角度進行解讀。詩意化描寫撐起了汪曾祺的文學理想。
關鍵詞:詩化;隱含作者;詩意人生
作者簡介:李博(1993.3-),女,漢族,河北邯鄲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現就讀于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0-0-01
一、對《受戒》是一個詩化的小說文本的解讀
在文學理論中,文學性和詩性基本上是同時存在的,文學性就是詩性,但小說與詩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學類型,小說負責故事,而詩歌則重在意境,若是小說中暗含著詩歌的意境,那便可視為詩化小說。
《受戒》在如下幾方面就具有詩的特點:
1、盡管《受戒》有一個故事主線,但作者又將敘述筆觸伸向了主線之外的一些事。首先開篇介紹了主人公明海的身份:和尚,從而引出了他出家也是他家鄉的這個地方——庵趙莊,也就是荸薺庵,作者對庵趙莊的地理環境做了簡單風趣的描述,隨后作者展開了對明海的家鄉的民情風俗作了介紹。接著,小英子同明海發生聯系了,筆鋒在明海與小英子的幾句交談后又轉入了對荸薺庵當和尚的規矩與日常,并用不小篇幅描述仁山——明海的舅舅這個當家的師父的慣常生活。此時,對明海與英子的描述又是幾段帶過后開始用不小篇幅描述小英子一家男耕女織的生活場景,呈現出一幅如詩如畫、清新雋美的江南水鄉圖。終于在這些敘述后,作者切入正題:受戒。經歷了受戒的考驗,兩人在回家途中互表心意,故事戛然而止。縱觀整個文本,作家的筆力大多在講述庵趙莊的風土人情,人物與故事情節寓于景物描寫之中。《受戒》的這種散亂的、介紹式的敘述方式,就會淡化敘述的成分,天與人與景與情渾然一體,相輔相成,讓人不知是在講故事還是在講民情風俗,這使人產生一種“非小說”的感覺,并因材料之間的斷裂而滋生意義空間。
2、意境不是小說敘述的主要對象,而是詩的主要對象。在《受戒》中,情節發展的關鍵時刻用留白和暗示產生的意境代替了情節敘述,這就把讀者從情節領會引導到意象領會中。如明子在渡船上初遇小英子, 作者安排兩人同吃一個蓮蓬,然后就只聽見船槳撥水的聲音;明子與小英子在星空下許愿;兩人一起挖荸薺。這些故事情節雖然沒有自然風光的描寫,卻仍帶給讀者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意境。不僅如此,文中多次對庵趙莊一帶鄉土風情進行描寫,具有濃濃的意境,使小說的文本充滿意象與意境。很多論者將《受戒》視為一副講述民間故事的山水畫。
3、小說文本在整體結構上動靜結合,庵趙莊“凝固的”時間中充滿音樂的節奏美。
二、對《受戒》中敘事視角變化的解讀
《受戒》中主要體現了隱含作者的顯身敘述,成功表現出第三人稱敘事的自由——可根據人物、環境、情節的需要隨時改變敘事視角。小說中有多處第三人稱敘述者干預,既有兒童視角敘事者,也有成人視角敘述者,這里的成人視角便是隱含作者的干預。在《受戒》中,汪曾祺用成人心態的兒童敘述者視角敘述整個故事,這樣在文本中就會出現了作者對于其中一些事物進行深層次的解釋。這樣在文本中兒童敘事者聲音與隱含作者聲音的聲音同時出現而構成“復調”。如文本中敘述荸薺庵中人物的稱呼時,汪曾祺用兒童視角敘事三師父的名字是寫到:“大都直呼之為仁渡。”而后作者就加了一句:“他也只配如此,因為他還年輕,才二十多歲。”如此看來,以兒童角度的認知得不出如此評論,那只能是隱含作者的作用。這樣就形成了文本的復調敘事結構。
這樣的描寫增加了小說的暗示性,給閱讀帶來了回味的空間。這也就是汪曾祺所謂“在敘事中抒情,用抒情的筆觸敘事”
三、對《受戒》如何表現詩意人生的解讀
顯然,《受戒》著力表現的是一種入世態度,文中“和尚”、“庵”這類明顯宗教字眼卻在作者的筆下具有了煙火氣息,和尚能娶親,能吃肉,打破了我們對于寺院清規戒律的刻板印象。作者將宗教中這種清冷的身份安排進俗世人間煙火中,具有一種獨特的詩意感與風俗美。那么,《受戒》是如何表現詩意化人生呢?
1、從人物情感的抒發面入手,插入民歌等細節描寫。主角身份是小和尚和漁家女,和尚這一身份自始至終貫穿在文章中,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而汪曾祺的筆下,感情的表露如清水靜流。如此,細節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尚的唱詞、地方小調、明子的打場號子,這些都可以稱之為宏觀的民歌。“民歌創造小說的情緒氛圍。”這些細節描寫,既突出鄉土氣息,又反襯出對水鄉兒女生活感情的懷戀。
2、從敘述者層面來看,敘述人對庵趙莊人的生活狀態幾乎持贊賞態度。敘述者時不時用贊美的口氣對荸薺庵的人物夸獎一番。敘述者沒有敘述庵趙莊人生活的好壞,而是表現出一種自然的生活本真的狀態,一種優美的人生方式。對文中人物的倫理道德的觀念不作評價,反而加以贊美。
總之,雖然《受戒》的敘述結構符合小說范式,但是由于它在文本建構過程中有多處符合詩的程式,在人生意義的處理方面又表現了一種詩意化的人生,所以它就是一篇詩化小說。
參考文獻:
[1]譚光輝.中國現當代小說文本細讀[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
[2]王曉薇.平遠小景——試論汪曾祺的小說《受戒》[J].當代作家評論,2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