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張愛玲小說女性悲劇內蘊

摘 要：張愛玲從不濃墨重彩重大的歷史事件，而是把筆觸放在世俗化的生活上面，關注人們的生活狀態，尤其關注女性的命運，悲劇意蘊尤為突出。

關鍵詞：悲劇；傳統；生存；情愛

作者簡介：周帆（1993.12-），女，漢，山西咸陽人，青島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0-0-02

張愛玲一直都是現當代不容忽視的女作家，她從不濃墨重彩重大的歷史事件，而是把筆觸放在世俗化的生活上面，關注人們的生活狀態，尤其關注女性的命運。她用她的女性意識描寫出來了眾多女性的悲劇命運，揭示出欲望城市下的女性在殘酷現實面前逃脫不了的悲慘人生。

一、悲劇的主題呈現

1、揭示傳統對女性的束縛

受中國幾千年封建文化的影響，女性一直受到傳統禮教對她們的束縛，而男性一直占據社會話語權的主導位置，女性一直作為男性的附屬物而存在。

《金鎖記》中的曹七巧，哥嫂因為貪圖錢財，讓她嫁給了一個骨癆病人，從此她的正常人的生活結束了，每天只能天天守著一個活僵尸式的丈夫。《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離婚后不得已回到娘家，等到她的錢財被哥嫂花光之后，她便開始遭受到哥嫂的厭惡。在傳統觀念里面，結婚后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一去不返，女人們出嫁之后如果還長期待在娘家就會遭致許多人的非議和嫌棄。《沉香屑——第一爐香》里的葛薇龍，一個受了新式教育的學生，卻無法自拔地愛上了浪蕩子弟喬琪，并且愛的非常執拗，“完全是為了他不愛我的緣故”，女性所具備的那種屈從、馴服的品性化作一種潛在的力量深深地影響著她，最終以犧牲自己的人格和尊嚴為代價換取了自己和喬琪虛化的婚姻。

2、揭示人性的異化

人性的異化在張愛玲筆下的女性群當中尤為凸顯。他們隨著社會和時間的打磨，靈魂一點點的受到腐蝕，表現出無所不在的孤獨和丑惡。《沉香屑——第一爐香》里的梁太太，她接受親侄女葛薇龍對她的投靠，不是因為血緣和親情，而是葛薇龍這樣一個年輕、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能夠幫她挽回那些對她已經失去興趣的年輕男子。《傾城之戀》的白流蘇，最開始會因為哥嫂的謾罵諷刺而跑到母親那里哭訴，為自己申辯，但是慢慢的她變了，面對旁人的挖苦譏諷，她變得極為鎮定，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不再停留在口舌之戰，開始用實際行動展開對他們的報復。《金鎖記》中的曹七巧，為了生活，為了金錢，她甘愿伺候一個骨癆病人，并為他生兒育女。30多年黑暗的姜家生活，讓她的情欲和財欲都無法得到滿足和釋放，從而一步步導致了她的性格扭曲，行為古怪，并且窺淫欲與施虐欲的增長非常迅猛。30年非人的生活，讓她的人性早已被泯滅到了塵埃里面。

3、揭示情愛的虛無和無愛的婚姻

張愛玲筆下的戀愛并非兩情相悅那么單一，愛情與婚姻是飛馬牛不相及的。在她的小說里面，男女之間沒有真正的愛情。他們之間的愛情是建立在一定的利益基礎之上的。女人是為了生存而戀愛，為了生存而結婚。他們為了以后的物質生活保障四處奔波尋找愛情，并且為了婚姻而奔忙。白流蘇之所以選擇范柳原，是因為她有一個清楚的方向，追求一個安平穩的港灣，為了這個目標，她不顧一切地拿自己的未來下賭注。實際上他們之間并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而是混亂時代尋找一種依靠罷了。曹七巧作為曹家二奶奶，為了追求和姜季澤的愛情，她嫁到姜家，結果每天面對卻是一個骨癆病的丈夫和各種閑言碎語和諷刺。她想要的愛情她沒辦法得到，她得到的婚姻卻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為了生活，為了生存，卻又不得不接受這無愛的婚姻，最終走向了人性的扭曲和瘋狂。葛薇龍一個受新文化教育的女孩子，仍然陷入到情愛的虛無和無愛的泥沼中無法自拔。她愛喬琪，可是華僑花花公子喬琪并不愛她，她最終淪為了喬琪謀取錢財的工具。

二、女性形象悲劇的原因

1、女性的生存困境

對這些女性來說，生存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其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他們沒有養家糊口的本事，只能毫無骨氣地靠著男人。盡管“愛情似網，婚姻如枷”，仍然飛蛾撲火。曹七巧為了生存忍受一個骨癆病人的折磨，而白流蘇最終追逐婚姻的成功是在一座城的淪陷的幫助下，得來的結果也只是“柳原現在從來不和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

2、物質欲望的無節制膨脹

物質的貧乏使她們出賣靈魂，物質的寬綽又使她們茍且偷安。白流蘇為了物資的欲望，拿自己的青春下賭注，她并不愛范柳原，只是想要為自己尋求一個可靠的靠山，因此她一直在和范柳原演戲。葛薇龍本是一個單純而又可愛的女大學生，但是在投奔了她的姑母之后，慢慢地被金錢、酒宴、舞會等虛幻的東西所吞噬，完全放棄了自己，成為了姑母勾引男人的工具，最終結局悲慘，只能一輩子受人擺布。曹七巧想要愛情卻得不到愛情，情欲的空虛使她對金錢瘋狂的迷戀，對家人瘋狂的控制，沉重的枷鎖控制住了她的一輩子。

3、宿命的虛無

張愛玲筆下的很多女性總是逃不出命運的枷鎖，無論她們怎么努力，命運的魔爪總會掌控著他們的一切行為，控制著他們的自主意識，最終讓她們在世俗的腐蝕下一步步走向沉淪。葛薇龍為了自己的學業，只能選擇在香港的姑母，葛薇龍明明了解環境不好，她卻以為只要自己嚴格管理自己便會一切平安。但是通過各種華美服飾、奢華飲宴等物質條件的誘惑和熏陶，使她逐漸沉浸在那樣的環境中無法自拔，最終一步步走向墮落。《傾城之戀》是唯一以大團圓為結局的故事，但是其中蘊含著命運對人的自主意識的徹底否定。白流蘇越過了可能成為范柳原情婦的坎，最終如愿以償成為他的妻子。但是成全她的不是自己的努力，而是命運，是香港的淪陷成全了她。

4、女性自身的特點

女性天生是重情的，正是因為他們的重情，導致她們總是為情所困，為情所拌。她們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就會飛蛾撲火，奮不顧身。就像葛薇龍愛上喬琪，說到“我愛你，關你什么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頭上去”。她即宣告了自己對喬琪炙熱的愛，也為喬琪不愛她找到了開脫的理由。曹七巧愛的是姜季澤，當初她嫁到姜家來，就是為了要遇見季澤，和季澤戀愛。但是她這種飛蛾撲火的愛情愿望沒有實現，她的愛情在每天伺候骨癆病人的痛苦中早已消失殆盡。

三、悲劇基調形成的原因

1、家庭和個人情感因素

張愛玲出生于名門望族，但是她的童年卻是在孤獨、寂寞和后母的虐待中度過的。在這樣孤寂的環境中成長，她承受的是生命的悲哀，感受到的是人性的卑劣和彼此間無法溝通的隔膜，過早體會到的是親情的虛偽和冷酷，過早認識到的是世態炎涼、生存的無奈與哀傷，并且她對男權統治下的大家庭女性的不幸命運也有著透徹的了解，因此她常以超然、冷靜的態度來旁觀世界，于是便有了一串串蒼涼、冷酷、沒有親情、沒有愛情的“家族史”婚姻愛情故事。

張愛玲從小就很喜歡文學，尤其是《紅樓夢》。無法逃脫的困境、力所不及的反抗，在張愛玲點小說中深有體現。

張愛玲和胡蘭成婚姻的失敗對她也有極大的影響，本來她對自己父母的分開就有陰影，所以面對自己愛情的挫敗，她大概早就有了籌備。她的作品中一向就有對婚姻消極的立場。她筆下的婚姻是無愛的、艱澀的，帶有強烈的悲劇色彩。

2、時代與現實因素

19歲的張愛玲考入倫敦大學，但是因為戰爭的緣故，她被迫在香港就讀。然而香港最終還是沒能躲過戰爭的侵襲，1941年12月，日本人開始不斷地向香港發動戰爭，正值大二的張愛玲不得不中斷自己的學生生涯。一旦發生了戰爭，人生中所有的可能都充滿了不確定性。一次又一次的戰亂，使她充分認識到了人生的脆弱。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張愛玲形成了她關于社會、人生、歷史、現實種種問題的基本看法，她以冷峻、敏銳、獨到的眼力發現了20世紀40年代中國人生存的困境和精神的缺失。

總之，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充滿著悲劇意蘊，在傳統社會以及世俗化的大背景下，他們所得到的只能是虛無的愛情和無望的婚姻，他們的人性在世俗化社會的腐蝕下最終異化。張愛玲對這些人物的刻畫都極其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