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書為鏡

唐文清

書，真是偉大的東西！時光流逝，花草不知輪回了幾個春秋，人們的頭上不知增添了多少白發，物在變，人在變，而它卻始終如一，一樣的字里行間，一樣的氣質神韻。而正是它的不變才造就了它如明鏡一般，能夠照出被時光更改過的我們。

少時讀《紅樓夢》，我們為了寶黛凄美的愛情而感動，為他們不幸的結局而惋惜；中年讀《紅樓夢》，我們或許在惋惜他們愛情未結良果的同時，感慨他們幸好曾經擁有過愛情的甜蜜；老來讀《紅樓夢》，我們也許惋惜不再，反而覺得這是他們最好的結局，是對于愛情最好的留存。書，這面鏡子，照出了人們情感的變化，更是對人們經歷的映射。

蕭紅的成長是顯而易見的，她的書就是最好的見證。從《生死場》到《商市街》再到《呼蘭河傳》，這是她由一個懵懂、為愛私奔的少女，到飽受情傷和生活疾苦的成熟女性，再到一個對生命深刻了解與感悟的垂死女人的心路歷程。書，這面鏡子，它是感情的寄托，見證的不僅僅是讀者的歲月，更是對作者自身的表達。或許，蕭紅當初在著書之時未曾想過日后重溫自己筆下的冷暖，但一旦她重拾，當她仿佛赤裸裸一般暴露在眼前這面鏡子的時候，我想她一定會為自己而哭泣。而這淚水不止是欣慰，想必更應該是思考。一種對過去的思考，對未來的思考，來找尋出被時光沖刷、掩埋后的真實的自己。或許，蕭紅自身的成長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積淀下來的。

但有些人怯懦得不敢直視這面鏡子，害怕自己偽裝盡失，剩下的只是疲弱的軀干。讀者不愿看書，或許是因為那本書直戳他的軟肋，讓他羞愧難當；或許因為那本書荒誕無趣，但看一看，總會有新思考；作者不愿看自己曾經的書，也許是羞愧自己當初拙劣的技巧，但這又何妨？誰不是由咿呀學語的嬰兒長成現在這樣的大人，過去的書只會證明現在的成長，又有誰會怪罪過去的稚嫩無知呢？

書，也許是會改變的，因為時代會賦予它們新的內涵。但這新的內涵，只有當人們直面它，將它作為一面鏡子去審視自己的時候才會實現。

請直面這面偉大的鏡子吧！

（編輯：李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