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已成為這個時代應該回避的詞,因為它暖昧。它至少與這些因素相關:語言、文化、美學、傳統、體制、風尚和現代性。追溯“先鋒”的詞源,它其實是在二元對立的語境中產生的。我們之所以還在堅持追求一種叫作先鋒的詩歌,乃因我們是在全球化語境中寫漢語詩。“先鋒”,成為漢語詩現代性的直觀表述。
我從不草率認為,借由某種西方現代觀念,搖身一變就成為先鋒。先鋒,就是對最純粹漢語各種“可能性”的探求——就是一首詩的調式、感受性、神秘性、完整性與傳統的不露痕跡的關系。本期介紹給讀者的三位詩人,他們的共同特點即是:立足于“漢語”。
方楠的詩,顯示出朝向自然靠攏的整體姿態,這可能得之于皖南靈秀的山水。她的泛神論色彩和冥思的特征,讓人想到狄金森,雖然她們的信念完全不同。方楠的節奏是慢的,世界是敞開的,但也是溫暖的。她用“輕”的訴說調,消弭了這個呼嘯的、尖叫的時代的戾氣。
白瑪的詩在聲音上很特別。《不寫詩的日子》,顯示了她的特別追求:三音節的詞構成的句子,破壞了日常語言的雙音節的習慣,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受。事實上,長期以來,白瑪的寫作都在這種幾近神秘的奇異感受中,保持著與主流詩歌的微妙平衡。但毋庸諱言,有時,她也會因感情題材處理不慎,拉低了讀者的閱讀期待。
阿爾的詩,和一般的口語詩不同之處在于,他同樣賦予了語言以神秘性和感受性——這是他的詩性所在。他用自然的口語,實現非自然的敘述,也許他在講述夢境,但也許在寫實在世界。不管這其中是古老的東方哲學,還是后現代的現象學,在阿爾那里,首先是詩的。然而,編者也會對他苛求:阿爾的詩,還可以更好——還可以更簡練。
——李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