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國雄的詩

羅國雄

雪人

3歲蕓星指著墻上的全家福說：

“么爺爺，里面有個座位是空的。”

看了半天，除多了半截竹凳，哪有——

“那我爺爺的爺爺呢？奶奶呢？……”

“哦，我也沒有見過他們。”

“他們可能是天上下的雪堆的雪人。

在照片里待得時間久了，就化了……”

“孩子，你也是你爸媽堆的雪人。

那個空位子，在等你站上去。”

數星星

有那么一小會兒，我就坐在這里

數星星。我沒有可等的人

也沒有等著要我去做的事

小時候，我好像也這么數過

坐在屋后高坡，等太陽落山

風一陣陣吹，星星一盞盞亮

接下來夜深人靜。雪落在油茶樹上

聽不見任何聲響。樹埋首在雪中的寂靜

如含苞未判決生效的花，來年才能開放

數著數著我就睡著了

天上的星星也隕落了幾顆

我醒來，頭發花白如饑餓的雪

逝去的時光并未遠離

只是更深地鉆入了我的身體

時間在山里打了一個來回

叢林里，枝葉浮現

一些人又活了過來

雪化了

我坐在晨光里

等一顆流星

來把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