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 松 樓嘉軍
城市休閑化是后工業化時代城市發展的一種形態,一般是指一座城市在人均GDP達到3000美元~5000美元以后,就將進入一個在居民生活方式、基礎設施、城市功能和經濟結構等方面快速發展的城市休閑化時期[1]。歐美國家大致在20世紀60~70年代先后進入城市休閑化發展階段,而我國的部分城市,如北京、上海和深圳,亦在20世紀90年代中晚期率先跨入城市休閑化發展時期。然而,城市休閑化的發展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城市休閑化水平高低與質量優劣則是這一系統發展的直接體現。具體而言,就是需要城市公共基礎設施、休閑環境、休閑產業和休閑消費等供求要素實現耦合協調發展。換句話說,所謂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發展,指的是影響城市休閑化發展的系統之間或系統內部各要素,在和諧一致、良性循環基礎上的動態變化過程。對城市休閑化的耦合協調發展過程進行測度,旨在考察城市休閑化系統要素的相互影響和耦合狀況,從而反映和評估城市休閑化的總體水平和整體質量。
國外有關城市休閑化的研究起步相對較早,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3個方面:一是城市休閑產業與休閑經濟發展的理論性分析[2];二是城市休閑政策和公共服務管理[3];三是城市居民休閑需求和消費,以及休閑生活質量和滿意度[4]。近年來,城市休閑化也逐漸成為國內學者熱衷探討的重要課題,研究文獻主要體現在休閑城市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5-8]、城市休閑化質量的量化測度和實證分析[9,10]以及圍繞中國城市休閑化影響機理和動態演進特征開展的研究[11]。從現有文獻可以看出,國內外關于城市休閑化問題已經進行了一定的理論探討和實證分析。然而,有關城市休閑化指標體系的內在關聯以及系統要素的耦合協調發展研究仍顯不足。此外,中國城市因歷史、文化和區位等諸多因素的差異,城市休閑化的水平和質量也存在較大差別,因而城市休閑化的比較分析就具備了重要的實踐參考價值。
鑒于此,本文基于耦合協調的視角,嘗試通過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和耦合協調度模型,實證研究中國深圳、廈門、寧波、青島和大連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的耦合協調發展。5個計劃單列市具有相似的政治、經濟地位,并且均為我國重要的沿海城市和城市旅游目的地,通過對其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發展的比較研究,期待能夠為上述城市乃至國內相似城市的休閑化發展提供借鑒,更期望能夠在理論層面為國內城市休閑化研究提供實證依據。
構建評價指標體系是進行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發展測評的前提。關于城市休閑化評價指標體系的研究,以往學者主要關注休閑相關的基礎環境、居民消費和產業能力[1],以及特色資源[9,10]等指標。然而,城市噪音和空氣質量、城市交通安全以及居民家庭休閑設備的擁有量等變量未納入評價體系之中,而這些指標直接影響著城市居民休閑活動參與的頻次和質量。如果將城市休閑化視為一個系統的話,可以將經濟與產業發展、交通承載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休閑服務與接待以及休閑生活與消費作為其5個子系統,其中,經濟與產業發展是基礎,交通承載與安全是條件,休閑服務與接待是保證,休閑空間與環境是載體,休閑生活與消費是主要內容。因而,在借鑒已有研究成果基礎上,本文設計了由經濟與產業發展、交通設施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休閑服務與接待和休閑生活與消費5個子系統作為一級指標、15個二級指標、44個三級指標構成的指標體系(見表1),以綜合評價中國的城市休閑化發展水平。
首先,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量綱不同造成的影響。數據標準化采用極值法,指標數據趨大時采用正向指標處理,指標數據趨小時采用負向指標處理。公式如下:

其次,利用變異系數法確定指標權重。作為衡量相對差異的指標,變異系數無量綱,具有可比性,常被用來測度并對比不同時段及不同區域的差異程度[12],具體公式如下:


表1 城市休閑化評價指標體系
其中,Vj為第j項指標的變異系數,為第i年份第j項指標的均值,m為年數。指標權重通過下式求得:

最后根據各指標權重以及標準化數據,加權求和計算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URI):

式(5)中,U1、U2、U3、U4和U5分別為經濟與產業發展、交通設施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休閑服務與接待以及休閑生活與消費的評價函數。
根據物理學中的容量系統耦合模型,可以構建城市休閑化指標體系間的耦合評價模型:

然而,模型(6)只能反映評價指標體系間相互作用的強弱程度,經濟與產業發展、交通承載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休閑服務與接待以及休閑生活與消費評價指標指數都較差時,仍存在耦合度較高的可能性,顯然這并非是對城市休閑化水平的真實評價。因而,本研究引入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模型:

其中,D為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C為耦合度,T為城市休閑化協調發展指數。a、b、c、d、e為待定系數,本研究認為經濟與產業發展、交通承載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休閑服務與接待以及休閑生活與消費對于城市休閑化同樣重要,因此取a=b=c=d=e=0.2。
在數據收集過程中,為確保科學性和客觀性,數據均來源于2003-2014年深圳、廈門、寧波、青島和大連的統計年鑒、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以及國家和省級相關行政管理部門公開出版或官方網站公開發布的統計數據。個別缺失數據采用相鄰年份均值代替。
依據前述構建的評價指標體系,按照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計算步驟,對深圳、廈門、寧波、青島和大連的城市休閑化進行綜合測度。圖1反映了5市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的變化情況,可以看出,除深圳市在2008年前后出現一定程度的下降外,5市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在2004-2013年間呈持續上升態勢,并且城市間差距保持在一定水平,未出現逐步拉大的傾向。綜合指數的絕對數值能夠反映城市休閑化發展的差距和態勢,就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0.60以上的較高水平而言,2011年深圳和寧波最先達到這一目標,2012年5市均在0.60以上,且深圳市在2013年突破0.80的更高水平。
通過對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變化趨勢的比較,我們發現兩個特點。第一,從綜合指數的波動情況來看,深圳市波動趨勢最為明顯,其次是寧波和大連,而青島和廈門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的波動相對較小。第二,從城市間對比情況來看,深圳市在2005-2007年以及2010年后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較高,說明深圳城市休閑化發展具有良好的基礎和潛力,寧波、青島和大連出現交錯上升的趨勢,而廈門市在2004-2013年間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相對較低。

圖1 2003-2014年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變化比較
城市休閑化子系統指數能夠體現對綜合指數的分解效應,通過對子系統指數的比較和分析,不但能夠解釋5市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水平的差異及其變化趨勢的緣由,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為城市休閑化的進一步發展提供思路和方向。圖2反映了2003-2014年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子系統指數的變化情況,總體而言,呈現如下兩大特點:
一是從5個子系統的功效來看,經濟與產業發展對城市休閑化發展功效最大,其次是休閑服務與接待、休閑生活與消費,最后是交通承載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這表明,城市的休閑基礎、休閑產業是城市休閑化發展的根本,而休閑條件和環境是城市休閑化的外在推動力。
二是5個城市的經濟與產業發展、休閑生活與消費子系統指數變化相對平緩,而交通承載與安全、休閑服務與接待,尤其是休閑空間與環境子系統指數波動較大,這說明城市休閑化的基礎和內容具有一定連續性,發生急劇變動的可能性相對較小,而城市休閑化的條件和載體則可以通過外力予以調整,進而影響其發展方向和大小的變化。
通過城市比較可以進一步看出,經濟與產業發展子系統指數的時序變化(見圖2-a)中,深圳一直占據相對優勢,其次是大連,寧波和青島較廈門呈現更快的增長態勢,尤其是寧波表現尤為突出,自2011年開始其經濟與產業發展指數已超過青島和廈門。圖2-b顯示出交通承載與安全子系統指數的變化,其中深圳和大連相對較高,尤其是深圳在2008年后具有絕對優勢。究其原因,可能與深圳和大連城市地鐵的建設和運營具有一定關聯,它為市民的休閑出行提供了更多的便利,是城市休閑化發展的重要條件。值得注意的是,寧波交通承載與安全子系統指數有下滑的趨勢,分析發現,寧波交通事故的發生率相對較高,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子系統的改善和指數的提高。圖2-c顯示,2004-2013年5市休閑空間與環境子系統指數均存在明顯波動,并且在2010年前后出現“波峰”,分析認為,主要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余熱未減,加上為迎接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到來,各大城市仍不斷加大投入積極改善城市環境,營造良好旅游休閑氛圍,以吸引境內外游客前往。此外,長期來看,休閑空間與環境子系統指數未出現明顯上漲趨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在于,受房地產市場價格居高不下甚至持續上揚的影響,市區人均居住面積一直局限于較低水平,直接抑制了休閑空間與環境子系統指數的提高。休閑服務與接待子系統指數變化(見圖2-d)分析可見,5個城市呈波動上漲態勢,其中,寧波和青島具有相對優勢,深圳、大連和廈門“旗鼓相當”。然而,深圳自2011年開始增長迅速,至2013年休閑服務與接待子系統指數超過其他城市,表明深圳休閑產業具有較強的發展潛能,其城市休閑化水平的提升存在較大空間。圖2-e顯示,2004-2013年5個城市休閑生活與消費子系統指數大致呈持續增長趨勢。值得注意的是,深圳在2008年前一直處于領先地位,然而在2008年出現一定程度的下滑,之后處于緩慢追趕狀態,可能的原因是深圳開放程度較高,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較大,導致居民的休閑消費受到壓制,這也使得深圳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在2008年前后處于劣勢地位。
基于5個計劃單列市2004-2013年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的計算,根據式(6)和式(7),本研究對5市城市休閑化的耦合協調發展狀況進行了測度。表2和圖3顯示,深圳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基本處于領先水平,表明深圳城市休閑化5個子系統耦合協調作用更為明顯,然而在2008-2010年間有一個比較大的回落,這與其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的變化存在相似趨勢;其次是寧波,其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呈螺旋式上升態勢,尤其是在2008-2010年曾取代深圳處于優勢地位;然后是大連和青島,兩個城市的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呈交互上升狀態;最后是廈門,其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落后于其他城市,說明子系統耦合協調發展狀況相對較差。
為了更直觀地分析中國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發展狀況,借鑒耦合協調度等級劃分相關研究成果[13],采用均勻分布函數法劃分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的區間和等級(見表3)。

圖2 2003-2014年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子系統指數變化比較

表2 2004-2013年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變化比較

圖3 2003-2014年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變化比較
結合表2和表3分析,從耦合協調等級來看,2004-2013年間,深圳、寧波和青島城市休閑化從中度失調過渡到良好協調,大連從中度失調過渡到中級協調,而廈門則從嚴重失調過渡到中級協調。具體而言,深圳、寧波、青島和大連均在2005年進入輕度失調階段,2006年深圳、寧波和大連進入瀕臨失調階段,2007年深圳和青島則進入勉強協調階段,然而寧波在2008年率先達到初級協調,并于2009年進入中級協調階段,直到2012年深圳和寧波一并達到良好協調。可以看出,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發展雖有早有晚、有快有慢,其中深圳略有優勢,而廈門略顯滯后,但是5個城市之間仍然表現出“齊頭并進”的態勢。

表3 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等級劃分標準
本文基于耦合協調的視角,通過構建城市休閑化評價指標體系和耦合協調度模型,對中國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的耦合協調發展進行了比較研究。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從綜合指數來看,2004-2013年5個城市均大致呈現持續上升態勢,并且城市間差距保持在一定水平,未出現逐步拉大的傾向。城市休閑化綜合指數的絕對數值比較發現,2011年深圳和寧波最先達到0.60的水平,2012年5個城市均在0.60以上,且深圳市在2013年突破0.80的更高水平,而廈門市相對較低。
第二,從子系統指數來看,經濟與產業發展對城市休閑化發展功效最大,其次是休閑服務與接待、休閑生活與消費,最后是交通承載與安全、休閑空間與環境。子系統指數的城市比較顯示,深圳經濟與產業發展子系統指數一直占據相對優勢,其次是大連,而寧波和青島較廈門呈現更快的增長態勢;深圳和大連的交通承載與安全子系統指數相對較高,寧波存在下滑趨勢;5市休閑空間與環境子系統指數均存在明顯波動,且長期來看不會出現明顯上漲趨勢;休閑服務與接待子系統指數均呈波動上漲態勢,其中,寧波和青島具有相對優勢,深圳、大連和廈門“旗鼓相當”;休閑生活與消費子系統指數大致呈持續增長趨勢。
第三,從耦合協調度比較來看,深圳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度在絕對數值上基本處于領先水平,其次是寧波,然后是大連和青島,最后是廈門;耦合協調等級方面,2004-2013年,深圳、寧波和青島城市休閑化從中度失調過渡到良好協調,大連從中度失調過渡到中級協調,而廈門則從嚴重失調過渡到中級協調。可以看出,5市城市休閑化耦合協調發展雖有早有晚、有快有慢,但是5個城市之間仍然表現出“齊頭并進”的態勢。
通過構建城市休閑化評價指標體系和耦合協調度模型,比較分析中國5個計劃單列市城市休閑化的耦合協調發展,一方面拓展了目前城市休閑化研究的范疇,具有一定的理論意義;另一方面能夠為上述城市乃至國內相似城市的休閑化質量提升提供理論指導和實踐參考。然而本研究仍存在不足之處:一是城市休閑化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仍需科學設計和論證;二是未從更寬的范圍,比如省際城市或區域的角度,研究城市休閑化發展的空間差異及其規律。上述不足成為城市休閑化進一步研究的領域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