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換日旱魃案

鄭嘯

驚人“尸變”

清道光十一年，中原腹地延津渡周邊三月未雨，旱情嚴重。一個傳言不脛而走，說是這一帶出了旱魃，據(jù)說死人被埋在風水兇險之地，極易發(fā)生尸變變成旱魃，進而影響到當?shù)氐臍夂颍蠲黠@的一個特征便是干旱少雨。

這一日，石婆固村的何老實在村里大叫大嚷，說他知道那成了精的旱魃在哪里，招呼大家一塊兒去扒開那墓，戳爛其尸身，將其在烈日下暴曬七日，旱情自會消解。村里男女老少跟隨著何老實蜂擁向村北那片河灘地。

走了不消兩刻，何老實在一座荒草叢生的孤墳前停下了身子。墳里埋的是個懸梁自盡的女子，姓田，名桂芬。

一群青壯一齊動手，不一時，就將一具薄皮白茬棺材刨挖出來。何老實從里面拽出一具女子尸身來。一個老漢輕說道：“這尸體根本不是田家女子的，倒像是村西頭的春妮啊！”

春妮姓何，跟一個鰥夫老爹相依為命，兩個月前去拾柴，至晚未歸。經(jīng)過春妮的父親辨認，果真是春妮。人們對這等怪事都很是不解，何老實道：“這也是一樁人命案子，咱們須得趕緊稟報縣尊大老爺去。”

重重謎局

其時，主政延津的是縣令曹漢輝。仵作驗了尸身，稟道：“亡者咽喉部位有箍扼之痕，眼珠鼓山，舌頭凸于口外，疑為人用力扼殺。”

曹漢輝忙令捕快帶一干嫌疑人等到公堂，逐一審問。曹漢輝細問了田家女因何而死。田家人回道，田桂芬在元宵節(jié)那日瞞著家人外出賞燈，回來后被父親重罰，誰想到次日早上就發(fā)現(xiàn)她吊死在屋梁上。出殯時還看過尸首，仍安靜地躺在棺內(nèi)。

最后被帶上來的是何春妮的父親何老拴。何老拴自言，女兒出世不久，妻子便因病撒手人寰。他含辛茹苦獨自將女兒養(yǎng)到一十五歲，誰料，竟然莫名慘死。

下堂回到后府后，曹縣令便命人在四鄉(xiāng)貼了告示征求知情之人。結(jié)果，他還真得到了一個消息，說那田桂芬被何慶源看中，欲納為小妾，而田家這閨女寧死不從，誰料，聘禮送過去的第二日，她就上吊了。

卻在此時，何慶源帶了兩個家丁，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青年男子來見曹漢輝，聲稱捉到了殺害春妮的兇手：“太爺，這何路生在春妮失蹤后的次日離開村子，小的心生疑惑，于是就帶人搜了他家，在他家屋子里一個偏僻角落發(fā)現(xiàn)了春妮丟失的柴刀和籮筐。”

這時，大堂外又傳來何路生爹娘的喊冤聲：“大老爺，那兩樣物事是小人從郊外撿來的，卻不關我兒的事。”

這時，獄吏來報，說何老實有要事稟報。正月二十三，何老實在田中勞作，看到春妮就在不遠處的樹林邊拾柴，結(jié)果被何慶源裝進麻袋里拉回了何府中。他就這么躲在暗處，窺視了不知多久，忽見何慶源府門打開，家丁何三、何四抬著一個麻袋鬼鬼祟祟出來。

他們來到田桂芬墓前，在將尸首放進棺材時，只聽得他們低呼：“奇怪，這棺材里怎么沒人？”二人匆忙填埋了墓穴，倉皇而去。何老實說：“小人之所以假托旱魃之名去掘墓，是為讓惡人伏法。”

真相大白

何三、何四被帶到后，還未動刑，兩人就招了。何慶源垂涎春妮的美貌，就命他二人捉了春妮偷運回府，結(jié)果，春妮卻死命反抗，何慶源惱羞成怒，失手將其扼殺，何慶源命他二人去掩埋處理尸首。

這時，何路生說：“大人，小民有罪，當初欺瞞了您。其實，田桂芬并沒有死，小人連夜出門，是打算與她私奔。”曹漢輝道：“這又是為何？”何路生道，那何慶源要強納田桂芬為妾，強送了聘禮，約定數(shù)日后就要接田桂芬過門，而何路生與田桂芬早就有媒妁之約，為了不被何慶源搶走，田家人只好讓田桂芬詐死，將其裝進棺材里成功逃脫。就在田桂芬被假葬之后的第二天深夜，他二人就悄悄跑出了村子，到開封投親去了。

選自《良友周報》2018.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