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ifan

長城儼然已是攝影界與旅游界的雙料明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被無數攝影師的鏡頭對準,拍成圖片,然后盛名遠揚,吸引著全世界的游客。不過,長城萬里,被精心包裝過的總歸是少數,相比之下,大多數長城還安靜地藏匿于山水之間,有一種野性,更有一種超然,想要看到他們,必須換一種角度,比如航拍。
從北京出發到獨石口,得經高速、縣道到河北張家口赤城縣,路程逾200公里。臨出發前我沒有任何關于目的地的信息,只從同事口中聽來是野長城。說到野長城,印象里只有箭扣,據說戶外難度指數極高,所以我還煞有介事地換上了“戶外裝備”——厚重的登山鞋、沖鋒衣褲。
一早就見到在樓下等候我們一起出發的王江老師,卻是一身的休閑裝扮,我好奇:“登野長城,不應該裝備下自己么,起碼的保護裝備也應該有吧?”王江老師,手往裝著小魚缸和“御”MavicPro無人機的汽車后備箱一指:“航拍路線,寫意點!”到沒有景區方開發管理的“野”長城去,想必是一種身體力行般朝圣的體驗。如何輕松寫意?我是沒有概念的。
走了一個多小時高速后,京城高聳的樓房變成了陡峭的山嶺,八達嶺長城箭樓開始冒出尖尖,再往前,就是河北張家口的地界了,在山的高處聳立著,默默不語。
歷史把回憶澆筑在崇山峻嶺之間,這些山脊線堪稱世間最奢侈,“多少個隘口……多少個悲歡”,詩人席慕蓉在詩歌中這樣感嘆長城,一如關于長城的經典攝影作品,給我歷史厚重與莊嚴感,實在太多。最早的記憶是沙飛拍攝長城,這位有著從軍背景的攝影家,將長城塑造成了對抗外來侵略的民族符號。于云天、李少白等許多著名的當代攝影名家,也曾多次在長城留下了足跡,他們鏡頭呈現出來的長城,有著優美的曲線,也有著磅礴的氣勢,是一段段“雄、險、奇、長”的畫面語言。早年少有航拍輔助的他們,靠著肩扛背馱拍攝設備,到達理想的機位拍攝,這樣艱苦拍攝條件帶給他們的感受,更讓風光畫面多了許多威嚴與靜穆。
北京到獨石口一路,清澈的溪水不時出現在路兩旁,大氣京城的邊邊角角,一點也不缺乏秀氣角落的點綴。看到此情此景,王江老師分外開心,原來他口中的“輕松寫意”一點也不是為了安慰我這個南方人,途中不忘停車到溪邊打撈蝌蚪,是為給女兒準備“出差禮物”,露出了像少年一般的淘氣,這與航拍課堂上專業嚴謹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到獨石口長城,還需開車走一段山路,從獨石口鎮牌樓對面的村子驅車進入,山路平坦不過半小時,即可到一處開闊的平地。海拔到了1600米,四面都是發電的風車。神華集團在此處開發風電資源,此處的山路相當好走,哪怕是一般的轎車,只要開得謹慎一點,也沒有什么問題。
往上攀登幾步,一處平地豁然開朗,一堆碎石堆起來+多米,大概是原來的敵樓。近處的殘垣斷壁,似乎并沒有什么長城的粗獷氣勢,青石的簡單堆砌,看似無望于山崗無欲于韶華。這又讓我想起河北有一名攝影師,叫做楊越巒,他將鏡頭對準了那些崩塌了的長城,給人還原長城雄偉氣勢外的另一種審美,回歸了歷史的滄桑。
山風瑟瑟,登上化成廢墟的敵樓,蜿蜒在山脊的長城將吹過山脊的狂風攔腰截斷,制高點上,長城和山脊都盡收眼底,文字難言處,盡是大美,這才算是典型的長城景觀。若單單在倒塌敵樓架設機位,其實視角還算單一了點,將“御”Mavic Pro無人機起飛,航拍視角就要靈活自由多了。因為是野外的緣故,無人機的信號干擾很少,不知不覺中無人機一下飛出好幾百米,身心在仲夏享受清風,視野在曠野隨風遠去極目遠眺,忍不住朝天邊大喊一聲,聲音能傳得很遠。
有時運氣足夠好,碰上半夜下暴雨,早晨日出,獨石口長城的早晨,就是一番騰云駕霧的景象,對于航拍,那才叫絕佳。獨石口鎮牌樓邊上的農家飯店老板娘叫鳳姐,常年接待著各種驢友和攝影師。吃飯之間聽到我們一行聊攝影,鳳姐就拿出手機中的圖片和我們分享起來,其中有一張圖讓我印象深刻,霞光漫天和著云朵,染紅了長城的每一塊墻磚。聽鳳姐說,夏季天朗氣清時,山頂看銀河也是一絕,星星低得仿佛要掉落到你的眼前。當晚云層太厚,不夠通透,沒能去拍一拍銀河下的古跡,成為了此行的一大遺憾。
同行的其他攝影愛好者大部分來自北京,人手一臺無人機,因為城市管理原因,他們平日里極少能夠得到機會飛無人機。野長城也就成為了他們探索的重點。我想獨石口應該是適合每一個攝影人的,兼有雄偉和破敗,無論你偏愛哪種風格的長城,都能在這捕捉到理想的畫面。獨石口算是從京城進入壩上的邊緣地帶,水草肥美,畜牧業比較發達。這次在獨石口明長城旁拍攝,有一只羊突然從山底下爬上來,好奇地打探著攝影師們。可能是因為在長城不遠的邊上還有云州水庫的緣故,岸邊水草豐茂。
獨石口長城的第二天,凌晨四點起床拍日出云霧而不遇,歸途總感覺不夠盡興,王江老師路過水庫,就下車撈起了蝌蚪,玩起了他珍藏許久的彈弓。看到有人在這里牧羊,我將“御”MavicPro起飛,羊群在微風中漫不經心,牧羊人大叔好奇打量空中,無人機正扣拍攝,那些不愿歸家的羊群,居然是一個愛心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