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很喜歡你

一隅

《大話西游》中說：“你喜歡上一個你討厭的人，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和他做同桌的那段時間，他老欺負我。經常把我僅有的兩支筆搶去自己用；我彎下腰去地上撿東西，他會按著我的頭不讓我起來；幼稚地拿熒光筆在我的桌上畫畫；我站起來背課文時他會嘲笑我矮，說我是豬。其實他才是豬，沒有一些男生得天獨厚的天賦，數學題還需要我這個數學癡來教。那時的我一度以為整天被他欺負的我是十分討厭他的。

后來期中考試結束，重新分組，我終于擺脫了他。可是當他真的走了，我還有點不習慣。

那次課間操因為幫老師收卷子出教室有點兒晚，誰知他也走得晚。我怕遲到，所以急匆匆地往出走，剛走到玄關處，“哎呦！”伴隨著我的喊聲，我的膝蓋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然而第二秒我就聽見身后傳來的笑聲。走在我前面離我僅兩步遠的語文老師聽見聲音趕忙過來扶我。站起來后的我謝過老師，轉身就對他施以“流星拳”：“讓你絆我！”他掛著萬惡的笑容躲閃。

課間操結束后我問他要怎樣補償我，他依舊是掛著那欠揍的笑說：“你說吧。”我說：“今天我們組值衛生區，你晚上別去吃飯，先替我做了勞動再說。”他笑著點頭。后來想起這件事，總覺得這是命運安排好的。可能是因為晚上不檢查的緣故，我們組的人都偷懶逃了，到了那里，空曠的場地上居然只有我們兩個人。

此時的我們站在橘黃色的路燈下，地上是兩個并列的影子。我看向他，路燈將他照得輪廓分明。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他的長相并不差，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注意到我的目光，他也看向我，相視的那一刻，心跳莫名地被帶動起來，我有些心虛，將別在耳后的頭發撥過來掩飾尷尬，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我的不自在。

“不要值日嗎？”他首先打破沉靜。

“他們居然都沒來。”

“嗯。”

一段沉寂。

“你為什么老是欺負我啊？”我在心里糾結了一下問道。

留下的是許久的沉默，令我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問出口。

我沒有再說話，兀自打算離開。

他終于說話了：“你去哪兒？”

“回教室啊。”

在路燈的照射下，我分明地看到兩個影子一前一后地行走著，心里一陣打鼓。原來喜歡也可以是一瞬間發生的事，也或許不是，而是早在之前便埋下了種子，恰好在那一刻發芽而已。

“你看你，胖得跟豬一樣。”他說。

“我是豬，那你是什么啊？”

“那，我就陪你一起做豬唄。”

感受到了臉在發燙，我抬腿跑了起來。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也是可以通過欺負對方來表現的。

就在那個星期，他在QQ上向我表白了，我答應了。

我們戀愛了。

我會給他寫小紙條，上面寫著年少時最幼稚與無聊的問題；會在體育課上他打籃球時，在一旁給他加油，看他大汗淋漓的同時不忘朝我一笑；會在晚上的時候悄悄坐在一起聽風唱歌……那段時間，我一度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為自己擁有世界上最溫暖明亮的少年，以為未來的路還長可以一起慢慢走，后來的我才明白，無疾而終的命運誰都躲不過。

寒假假期并不算長，可我沒想到那個句號會從這里就開始醞釀。從開始的每天發信息到后來臨近開學前一天都不會主動理我，我給他發長篇大論，把心事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以為能收獲一點理解，可是空白的回復頁面總是提醒我別抱太大希望了。

開學便文理分科了，同選文科的我們沒有分到一個班，我不知道應該慶幸還是遺憾。開學第一天，他沒來找我。第二天，我去找他，他的模樣沒有變，只不過再也不是我的少年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年少的感情都這般脆弱，但我知道當初的喜歡純凈得不像話。

有時和他的朋友在一起還是會談起他，說他的成績依舊不算好，說他在哪位老師的課上又被罰站。朋友大笑著說：“看吧，你離開了他，變得更好了；他呢，還不如從前呢！”我附和著說：“是啊。”可實際上，聽著他過得不好，我并沒有開心。上數學課時我還時常會想起，如果是他的話這道題一定不會，一定會問我的，可是身旁哪還有那個身影呢？

時隔兩個月，我在QQ上給他發消息說：“感謝你教會了我喜歡與成長啊，希望你能一直往前走，也希望你不要忘了曾經有一個女孩兒十分認真地喜歡過你啊。”

后來他回復說：“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看到這句話后的我蒙著被子狠狠地哭了一場。

足夠了啊，這就足夠了。

我還是很喜歡你，但已經沒有那么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能做的，就是把回憶封存好，來年釀壺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