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梁
18歲那年,我上高三。鏡子中的我,棱角分明,臉上鼓著幾顆青春痘,下巴上有隱約的胡須,透著青春逼人的氣息。18歲的芳華,再平凡的臉上也有青春的神韻和飛揚的神采。
高三下半年,我的成績連續兩次實現了大飛躍,成為老師的重點培養目標。那次,老師又把我叫到辦公室,對我說,只要保持成績,我考上大學應該算十拿九穩了。走出辦公室,我突然覺得自己像長出了翅膀一樣,很想飛起來。那種感覺特別暢快,激揚歲月,志得意滿,縱橫青春,舍我其誰?
回到教室,我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熱血往上涌,好像立即就能敲響理想大學的大門。我埋下頭來,更努力學習。
忽然,我瞥見后座的一個女生。很長時間以來,我總感覺她若有若無地出現在我的視野里。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應該就是好感吧。現在想來,那種感情根本連愛慕都談不上。我突發奇想,拿出筆給她寫了一張紙條:“我喜歡你!”如果不是青春期那種莫名其妙的熱血沸騰在作怪,我不會給她寫這個紙條的。
她收到我的紙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很快,我收到了她的紙條:“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學習!”我看了紙條,挫敗感頓生,被拒絕的懊惱讓我剛才高漲的情緒一落千丈。于是,繼續埋頭學習。
那段時間,我的成績比較穩定。老師和父母都以為,我考上大學“十拿九穩”了。我也從未想過,如果考不上會怎樣。
可誰知,我的高考以一分之差落榜了。我由云端墜入深淵,無比痛苦。我遞過紙條的那個女生考上了大學,畢業那天,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蹦跳著走了。老師見到我,嘆了口氣,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沒關系,明年再來一次吧。可是,我似乎被萬箭穿心,傷得那么深,那么重。
我18歲的青春,就這樣呼嘯而過!我還沒來得及乘風破浪,飛渡滄海,我還沒來得及揮灑自己的豪情,實現自己的壯志,我還沒來得及把青春裝點出繽紛的色彩。突然間,一顆心就滄桑了起來。
仿佛一夜之間,我長大了,由一棵未經風雨的小樹苗長成了一棵挺立的樹。痛定思痛后,我選擇了復讀。重新坐在教室里,我少了幾分狂傲,多了幾分謙卑;少了幾分輕率,多了幾分沉穩;少了幾分自命不凡,多了幾分自知之明。同樣是18歲,我的人生幾乎被某個分水嶺隔開,被劈成截然不同的兩面。人總是這樣,在某個瞬間頓悟,在某個節點蛻變。生活告訴我,這就是成長。成長,需要以經歷痛苦為代價。
18歲的青春呼嘯而過,為我的人生打上深深的烙印。
第二年,我順利地考上了理想大學。
(木頭摘自《今晚報》2018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