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竹林與江南（組詩）

楊澄宇

牧場、竹林與江南

一匹馬穿過另一匹馬

后背的船

有蒼白的臉，蒼白的眼瞼

一些陽光的斑點

云朵抱著枕頭

為了保持室內空氣暢通

不允許打鬧，不允許睡覺

夢禁止人閑

湖面應該出現，卻沒有

他在來的路上遇到

渴望的羊群

黃昏若再不出現

就好好過吧

好好生養孩子和土豆

彎腰露出肉

他們發芽

喜歡綠色與農舍。

竹林之六

織布機在織布機的腹部

織布，多毛的酒杯

多，像云密雨疏風驟歇

墨綠的大地親吻樹頂

虔誠，但不給出深沉的心

喜歡初夏，喜歡又一個炙熱

來臨前的冷靜，喜歡張金花

趙金花、李金花、王二麻子金花

她們縫衣服，為我縫合

也為流水線

刮過骨

其中一位，拿起頂針

自刺客傳下眼罩、燈罩、頭罩

做二郎神，做自己的眼

并以此結業、節育

坐如空竹，害怕空調

她姑奶奶

罵人時為后綴

作為緩和的土地公公

于泰山而言

竹林偏于一隅

就人類來說

她是魚水的虛詞。

竹林之七

纖細的圓敲打水聲

剖面和倒影一般清晰

菱格紋漂浮

菱格紋投入網的漏洞

抱緊自己

很穩定地折一根竹枝

她的手沒有抖

她的雙腳慢慢融化

橢圓的腹部

好像懷孕的橢圓

水里的星星

羊水里的孩子

彼此對視

隔著墨綠色

深深的風

圓周率拂面

筍從地底像弟弟鉆出

沒有船來的時候

一家人安靜地坐在一起成為

有船時

女人踏著浪

幾乎要攀上濕滑的舷。

江南之九

上游漂來一張白色的臉

悶熱如罐

臉剛剛哭過

又像已經哭泣了很久

占據了整個夏天及秋天

總是試圖叩響他水下的身軀

聲如暮鼓

音樂離我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