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戰爭創傷需要比基尼來慰藉

王昱

夏日炎炎，我們談個比較清涼的話題：夏日海灘上，令女性著迷、令男性賞心悅目的比基尼泳裝究竟是怎么發明的？事實上，它不僅事關時尚，還跟戰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話說在1946年7月，發生了兩件事，其一是美國一架B-29轟炸機在太平洋馬紹爾群島的比基尼環礁上投下了一顆原子彈，把二戰中從日本海軍繳獲的上百艘軍艦給報銷了。

但是讓后人記住“比基尼”這個名字的，卻是另一件事——美國投下原子彈幾天后，法國設計師路易斯·里德爾設計出一款清涼的女式泳裝，為了蹭上比基尼核爆這個熱點，里德爾將其命名為“比基尼”。該泳裝推出后，在全球引發了出人意料的追捧。一家英國男性雜志如此評論說：“在數年的戰爭創傷后，人類需要一些東西為這個星球帶來新的和平和快樂，這件東西就是比基尼。它的形狀和功能再一次讓人相信，它是20世紀最偉大、最令人快樂的發明。”

不過，說比基尼泳裝是“20世紀最令人快樂的發明”，這話有點牽強。原因是這種設計簡單、近似于女性內衣的服飾，古人很早就想到了。考古發現，早在公元前1400年，歐洲亞平寧半島的壁畫上，就繪有穿著與比基尼極為類似服飾的女性。壁畫中，她們從事擲鐵餅、賽跑等運動，可見在當時，這種內衣外穿的打扮并不罕見。

這種古典比基尼被人遺忘，大約是中世紀的事情。中世紀歐洲教會認為女性暴露手腕和腳踝以上的任何肌膚都犯了淫邪罪，而同時代的歐洲醫學則認為，像黑死病這樣的惡病是透過肌膚上的毛孔滲入的，因此主張人類不僅要把自己裹嚴實，而且最好不要洗澡，讓污垢堵住毛孔才能防止惡病滲入。當時的人們，一輩子也就洗兩三次淡水浴，海水浴就更別想了。可以想見，中世紀的歐洲海濱不僅沒有“大長腿”，更是連人都沒有。

女性真正重穿泳裝上陣海灘，是在19世紀以后，不過可別把當時的海灘想得太美好。當時的女性都是裹著重重罩衫下海游泳的，遠遠看去，像是“浸在水中的拖把”。這倒不單純是因為保守觀念作祟，而是因為絕大多數天然衣料遇水后都會被浸濕走光，想不春光外泄只能穿厚一點。

到了20世紀初，隨著沾水不透的尼龍等人造纖維的發明，情況好了不少，但泳裝依然不能露大腿和肚子。誰也想不到的是，二戰的到來給了這件事一個意外的解決：由于二戰中的空軍尤其是空降兵龐大的需求，美國人造纖維的生產從產能過剩頓時轉為緊俏。美國政府不得不在1942年出臺命令，從原先不許生產露臍泳裝，轉而禁止生產任何遮住腹部和大腿的女性泳裝。再加上戰時工廠大量征用女工，女性消費能力和地位都急劇上升，人類通向比基尼泳裝的機遇之門直到這時才真正打開了。

而路易斯·里德爾的設計之所以能一炮走紅，還有一個原因——當戰爭結束，人們的精神壓力急需獲得釋放時，這個發明確實太及時了，哪怕是紡織商人和衛道士們也在此刻放松了警惕，對它高抬貴手。套用那本男性雜志的話說，人類的戰爭創傷需要比基尼這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