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
前幾年,高考語文試題給出“除”字當“任命”或“拜官”講的詞義,近幾年又多出“除”字是“免除”“罷免”的詞義。那么“除”字為什么有這么兩種截然相反的詞義呢?“除”字的義符是耳刀在左,即古寫的“阜”字,其字義是很高的無石土山。因此在漢字中,凡是用這個義符的許多字,都與上升、下降有關。如升、降、陡、隕等。從上升與下降來引伸,自然與臺階有關,所以《說文》說“除”字是殿陛。“殿”是宮殿。“陛”是臺階。那么“除”字泛指,就是臺階了。又從臺階引申下去,沿著臺階往上走就有所得,順著臺階往下走,直到下了土山,就有所失。由此“除”字“得”“失”這兩個相對的詞義便形成了。如《詩經·小雅·天寶》“天保定爾,何福不除。” “除”字經學家鄭玄說它是“賜予”、“給予”。這首詩是臣下祝福國君的詩,這句話譯成時文是“老天爺保佑皇位穩定的你,什么福氣不賜予你。”又如《詩經·唐風·蟋蟀》“蟋蟀在堂,歲聿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譯成時文的意思是“蟋蟀進屋了,一年已經快完到年關了。現在我不及時行樂,日月將一去不復返了。”其中的“除”字是“過去”、“失去”的詞義。這是一般的臺階,如果從宮廷的臺階“陛”字引申下去。那沿著宮廷臺階往上走,到了頂點,得到了什么呢?自然是“拜”官,得到了官位。順著宮廷臺階往下走,走到底,離開了宮殿,自然是免官了。如《史記·平準書》“試補吏先除。”意思是補充上來的官吏先進行任命。又如李密的《陳情表》“除巨洗馬(官名)”這里的“除”字就是“拜官”了。在古文中,“除”字字義當“任命”“拜官”講的,十分多見。如“除目”朝廷授予官職的文書。“除身”朝廷授官的憑信,即今日的委任狀。“除用”任用。“除拜”授官等。那么“除”字的字義當免官講的例證,那也是十分常見的。如《新唐書·高士力傳》“為李鋪國所誣、除籍,長流巫州。”意思是唐玄宗的得寵宦官被李鋪國誣蔑告發,免除官籍,流放巫州。”那么遇到“除”字如何來確定詞義呢?這就要看詞的語境了。如“年弱冠、及進士弟、除吏部侍郎。”這就一定當“拜官”講。“年老體衰,除職故里”“坐事除籍”這里的“除”就一定當“免除”講。另外漢語中“除夕”,當一年中最后一天講。王安石的《元日》詩“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中的“除”當做“流逝”講。《周易·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意思是“君子應當經常整治、修整武器,以防備沒料到的兇事險事發生。”這里的“除”當“修治”、“整治”等講。“除”字的這些義項大都是由“除”字的原始詞義引申生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