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 林小清 曾屹生 張國慶 許亞樺 王麗云 鄭曉雯
突發性聾(以下簡稱突聾)是耳鼻喉常見急癥之一,主要臨床表現是72 h內突然發生的、原因不明的感音神經性聽力損失,至少在相鄰的兩個頻率聽力下降≥20dBHL,常伴耳鳴、耳堵塞感、眩暈、惡心、嘔吐等癥狀,除第八顱神經外,無其他顱神經受損癥狀[1],一般為單側發病,偶有雙側或先后發病。其中耳鳴是突聾的最常見伴隨癥狀,出現率約達90.0%[1],甚至是不少患者就診時的唯一癥狀。但是,部分患者在突聾治愈或好轉后仍長期殘留有耳鳴,嚴重影響其生活質量,甚至可引發焦慮、抑郁、失眠等問題。突聾屬中醫“暴聾”范疇,臨床可見風邪外犯證、氣滯血瘀證、肝火上擾證、痰火郁結證、氣血虧虛證等[2],胡鎮等發現每個季節,都有不同中醫證型的突發性聾發生,主要以氣血虧虛證、氣滯血瘀證為最多[3],我們在臨床工作中也發現氣血虧虛證最為多見,故本研究對氣血虧虛型伴耳鳴突聾患者采用五音療法聯合靜滴西藥及中藥口服治療,取得了較為滿意的療效,現總結報告如下。
1.1.1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全國高等醫藥院校五年制教材《耳鼻咽喉頭頸外科學》第七版(田勇泉主編,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年)、2015年中華醫學會耳鼻咽喉頭頸外科學分會制訂的《突發性聾的診斷和治療指南》[1]。
1.1.2中醫證候診斷標準
參照《中醫耳鼻咽喉科常見病診療指南》[2],辨證分型為氣血虧虛證:突發聽力下降,常在勞累后發生,伴耳鳴,或伴眩暈;倦怠乏力,聲低氣怯,面色無華,食欲不振,大便溏薄,心悸失眠;舌質淡,苔白,脈細弱。
1.1.3納入標準
①符合《突發性聾的診斷和治療指南》中突發性聾的診斷標準,并伴有耳鳴的患者。②中醫辨證為氣血虧虛證。③聽力下降與耳鳴同時發生(相隔未超過2天視為同時)。④發病至就診治療的時間間隔≤14天。⑤依從性高,可配合完成研究。⑥年齡在15~75歲之間。⑦患者及家屬知情并簽字同意。
1.1.4排除標準
①發病前已有耳鳴(聽力下降與耳鳴發生的時間間隔超過2天)。②患有嚴重精神性疾病、糖尿病、高血壓及心腦血管病變等全身性疾病者。③妊娠或哺乳期婦女。④文化程度低,不能應研究需要填寫相關量表者。
本研究選取2017年5月至2018年5月于福建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人民醫院耳鼻咽喉科住院治療的氣血虧虛型伴耳鳴突發性聾的患者90例,按就診時間結合隨機數字法分為治療組、對照組。治療組45例中,男21例,女24例,年齡22~70歲,平均(43±16.03)歲,左耳20例,右耳25例,病程0.5d~7d,平均3d;對照組45例中,男22例,女23例,年齡23~69歲,平均(44±15.2)歲,左耳22例,右耳23例,病程0.5d~7d,平均3d。兩組患者性別、年齡、病位、病程,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1.3.1對照組
入院后給予0.9%氯化鈉注射液100 mL+地塞米松磷酸鈉注射液10 mg靜脈滴注,每日1次,5d后地塞米松磷酸鈉注射液減量為5 mg,靜脈滴注2d,共7 d;甲鈷胺注射液0.5 mg靜脈注射,隔日1次;0.9%氯化鈉注射液100 m L+前列地爾注射液10ug靜脈滴注,每日1次;0.9%氯化鈉注射液250 m L+銀杏葉提取物注射液25ml靜脈滴注,每日1次;并配合中藥湯劑歸脾湯,組方:黨參15g、黃芪24g、白術12g、茯苓18g、炙甘草3g、當歸15g、龍眼肉15g、遠志15g、酸棗仁12g、木香9g、大棗三枚,由福建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人民醫院制劑室統一代煎,日一劑,分早晚飯后半小時溫服。以上藥物除地塞米松磷酸鈉注射液外,療程均為14天。
1.3.2治療組
在對照組的基礎上,增加五音治療。本研究選取證型為氣血虧虛證,主因脾胃虛弱,氣血生化之源不足、耳竅失養所致,故結合《黃帝內經》五音療疾法,根據五臟相生相克理論,采用宮調式陽韻,以徵、商、羽調式為輔,其中宮調15min+徵調5min+商調5min+羽調5min循環播放,患者在服用中藥后1 h內行五音治療,選取舒適的體位、姿勢,閉目安神,盡量身心放松,五音治療室保持安靜無噪音,治療早晚各1次,每次30 min。音量的調節以患者自覺能掩蓋住耳鳴為準,療程為14天。
2.2.1聽力療效
參照《突發性聾的診斷和治療指南》[1],分別于就診當天和治療14天后進行純音測聽,比較前后兩次測定結果,將療效分為四級:(1)痊愈:受損頻率聽力恢復至正常,或達健耳水平,或達此次患病前水平。(2)顯效:受損頻率平均聽力提高30dB以上。(3)有效:受損頻率平均聽力提高15~30dB。(4)無效:受損頻率平均聽力改善不足15dB。總有效率=(痊愈+顯效+有效)/該組總例數。
2.2.2耳鳴療效
參照《耳鳴嚴重程度評估與療效評定參考標準》[4],在治療前與治療后分別對患者的耳鳴程度進行評分,根據各項指標的總評分分級,將耳鳴的嚴重程度有輕到重分為1~5級:1級:1~6分。2級:7~10分。3級:11~14分。4級:15~18分。5級:19~21分,再根據治療前后耳鳴程度的級別改變,按如下方法評定療效:痊愈:耳鳴消失,且伴隨癥狀消失,隨訪一個月無復發。顯效:耳鳴程度降低2個級別以上(包括2個級別)。有效:耳鳴程度降低1個級別。無效:耳鳴程度無法改變。總有效率=(痊愈+顯效+有效)/該組總例數。

兩組患者治療后聽力恢復情況見表1,經Ridit分析,P>0.05。兩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表1 兩組治療前后聽力療效比較
兩組治療前后耳鳴TEQ評分均值比較見表2。兩組患者治療前耳鳴評分無統計學差異(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組內比較具有統計學差異(P<0.05),治療后耳鳴評分降低,而兩組間比較耳鳴評分具有統計學差異(P<0.05),治療組治療后耳鳴評分低于對照組。
按耳鳴療效評定標準,兩組耳鳴總有效率治療組高于對照組,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耳鳴評分比較(分,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耳鳴有效率比較
注:采用Ridit分析,治療組R1=0.560,對照組R2=0.440,P=2.242,P=0.027<0.05
突發性聾是耳鼻喉科常見病之一,近年來隨著人們生活節奏的加快,工作壓力增大以及飲食結構的改變等因素導致突聾發病人數呈現增長趨勢[5]。突聾的病因、發病特點目前仍尚不清楚,有部分學者認突聾的病因目前有病毒因素、血管因素、自身免疫性疾病等這幾個方面[6]。不管何種病因,最終都可能造成內耳微循環障礙,使內耳缺血、缺氧,聽毛細胞受損,從而導致聽力下降,所以目前突聾的常見西醫治療方案是以糖皮質激素抗炎減輕內耳水腫、血管擴張劑改善內耳微循環、抗血栓制劑、營養神經等。其常見伴隨癥狀之一耳鳴,是一種主觀感受,病因與機制也十分復雜,目前仍然缺乏公認有效的治療方法。
暴聾一詞出自《黃帝內經》,如《素問·厥論篇》曰:“少陽之厥 ,則‘暴聾’”,這里雖然沒對暴聾的臨床表現有進一步的論述,但是一般指的是突然的聽力下降。暴聾主要與脾、腎、心、肺、肝膽相關,其發病主要是氣血不足、經脈不通所致,目前中醫的治療方法主要有中藥湯劑與針灸治療,治療思路以調節氣血、疏通經絡為主,有學者認為從痰、從虛辨證配合西藥擴血管治療的效果明顯優于單純西藥治療[7]。我們在臨床中發現暴聾主要以氣血虧虛證最為多見,多伴耳鳴,常在勞累后發生,可應用歸脾湯進行診治。歸脾湯源于《濟生方》,此方心脾同治,氣血并補,以脾為主,使脾旺則氣血生化有源,“氣為血帥”,氣旺則血自生,再者方中佐以木香理氣健脾,使補而不滯,是臨床上治療心脾兩虛、氣血不足的常用方。
“五音”是中國音樂的基本要素,古人對聲階的描述,從低到高分別為“宮、商、角、徵、羽”五音療疾法首見于《黃帝內經》,《靈樞·經別》中記載:“內有五臟,以應五音……外有六腑,以應六律,六律建陰陽諸經……此五臟六腑之所以應天道者也”;《素問·五臟生成論》中記載:“五藏之象,可以類推。五藏相音,可以意識”,古人把五音(角、徵、宮、商、羽)與人的五臟(肝、心、脾、肺、腎)和五志(怒、喜、思、悲、恐)等多個因素運用五行學說有機地聯系在一起,并以此作為中醫五音療法的理論指導[8]。石磊等[9]人采用五音療法配合歸脾湯治療心神不寧型耳鳴,其療效滿意。五音治療可以把音樂與人體的臟腑、心理有機地結合起來,從而促使疾病好轉以至于痊愈,達到防病、治病的目的。現代醫學認為音樂療法是一個集醫學、生理學、心理學、音樂等為一體的新興交叉邊緣學科,多位學者研究發現其在耳鳴患者的治療中療效優越,治療原理主要是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制造背景聲音,減弱患者聽覺中樞對耳鳴的感知,以達到降低其對患者的困擾;二是用外在聲音吸引患者的注意力,減輕對耳鳴的關注[10]。音樂療法還可很大程度上緩解患者的抑郁、焦慮癥狀。
本研究針對氣血虧虛型暴聾伴耳鳴患者選擇與其關系最為密切的與脾相應的“宮”音為主調,其調式風格悠揚,其性沖和,典雅和諧,使脾氣升而胃氣降,所食飲食物得以運化,氣血生化有源,神明清竅得以濡養,故可緩解患者耳聾、耳鳴之癥。輔以脾之母臟心之“徵”音,其旋律雅而柔順,又歡快熱烈,悅耳清朗,使心氣充盈,血液在脈道中運行流暢,氣血得運,濡養諸身;肺之“商”音,其調高亢、鏗鏘有力,使得肺氣升降如常,脾運化之水谷精微與吸入之清氣相互作用,氣血充盛;腎之“羽”音,清純凄切,澄凈高潔,悠遠流長,與“徵”音水火相濟,培補先天之本。
五音療法作為祖國醫學的傳統治療方式,從整體上調理臟腑機能,從而達到治療的目的,在本研究中我們發現五音治療雖然不能對突聾伴耳鳴患者的聽力有直接的提高作用,但對緩解突聾伴耳鳴患者的耳鳴相關癥狀的臨床療效積極,其短期臨床療效高于單純予以口服中藥聯合西藥的治療,可提高突聾伴耳鳴患者生活質量,臨床上值得推廣應用。但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其患者療程、隨訪時間較短,未對長遠療效進行跟蹤,長期療效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