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老師和祖國

洪燭

畫家韓美林說他每聽見3個詞都想流淚——母親、老師、祖國。他說這就像三級火箭似的，把我們助推進太空，自己卻掉了下去，變成垃圾。我想他是對人生中的三大推動力充滿感恩，而這三大推動力無不是燃燒自己作為代價的。

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天性，比任何道德、宗教、信仰都要原始，然而它真正是我們一生中的原動力。經過母親的手傳遞，我們才會認識老師、擁抱祖國。并且將老師、祖國當成母親的替身來愛，來感激。母親是使我們起飛的那一級火箭，我們的成長消耗著她的能量，等到我們走向社會，為實現夢想越飛越遠，她也把自己燒得精光。

人生說到底挺殘酷的，其實就是下意識地擺脫母親的過程，借助她提供的最初的能源，很快就被別的誘惑吸引了去。我18歲就告別母親去外地求學，后來又一直在異鄉謀生，長期脫離了母親的視野，只想著圓自己的夢，很少考慮母親的心情。我的翅膀硬了，母親卻日漸衰竭。

我投奔更遠處的風景，回頭一望：母親已用完最后的力氣，回到了起點，那正是她誕生的地方，也是她誕生了我的地方。而我，卻回不去了。誰是第一個把我扶上戰馬的人？毫無疑問是母親。母親又何嘗不知道戰馬只會把兒子帶向遠方，然而她只能這么做，因為她是母親。所有的母親都心甘情愿為托舉起兒女而使勁，而燃燒自己。我現在才真正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如果我確實是被火箭推入太空的衛星，我親眼看見那枚最初的火箭，怎樣把自己燒成了灰。但我要說：“母親，即使你不在了，仍然能帶給我力量。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編輯/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