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開來
煙雨江南,烏篷泛于湖上,槳蕩起水紋;笛聲闊于古巷,渺渺穿過雨簾;白墻青瓦,小橋流水。春雨迷蒙,拱橋之上,悠悠然站著的女子,撐開油紙傘,你只要一瞥見她流轉的煙波霧眸,便會深深沉溺在這夢幻般的江南里。
江南,曾是竹骨傘的天堂,所謂“油紙傘中凝怨黛,丁香花下濕清眸”。傘曾是江南多情的信物,多少如白娘子那般美好的神話,曾悄悄棲息在一把把油紙傘里。明媚的江南,柳芽兒新生的流水邊,是女子撥傘轉身提起裙裾漾起的粼粼水波。
然而,隨著人們生活節奏的加快,現代化浪潮裹挾了無數美好,輕便小巧的工業化折疊傘備受青睞。手工竹骨傘大受冷落,幾乎被淹沒得不見蹤影了。
制傘的人也少了。那一份綢繆的江南傘韻,在迷蒙的煙雨中嘆息。
老李曾是個制傘高手,祖傳手藝,江南一絕。他的傘坊前曾熱熱鬧鬧人來人往。可如今,他只能倚著欄桿,看門前葉落,偶爾,為舞臺表演做上幾把傘,慘淡經營。
老李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祖上傳下來的制傘絕技,到他手里就要失傳了。
老李日日夜夜在傘坊門前徘徊,食無味,夜不寐。
中秋,他的孫子李游回來了。
李游是位大學教授,學的是現代建筑設計。老李向自己的孫子道出困惑。李游琢磨著,向爺爺建議,要讓油紙傘回歸人們生活,傘就要有輕便、美觀、耐用三個最基本的特點。
那么,油紙傘的輕重由竹骨決定,要輕又該如何突破?
老李沉思良久,道:“這個可以從原料著手,一般傘骨采用三年生的竹子,如果改成六年生的話可以將質量減輕一半。”
“這,難道只需要改一下竹骨的材料?”李游疑惑地問道。
老李微微一笑,接著說:“孫兒,換了竹子,劈竹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原先要劈成二十四支,這樣一來,只需劈成十二支,不就減輕質量了嗎?”
“這樣啊!”李游激動地一拍桌子:“那就成!”
窗外竹聲泠泠。
這尋竹也是件麻煩事,畢竟六年生的竹子可不好找。祖孫倆走遍了附近的四座大山,每日晨起晚歸,終于在霜降(伐竹最佳的時候)前一天,覓得了兩根竹。
接著,二人又對竹骨傘的傘面、手柄、骨架做出一番深入的探討。當然,在探討的過程中免不了爭吵,但在爭吵之后,創新萌出的新芽,漸漸被澆灌著。
“如何做到便捷呢?”老李困惑地問道。
“或許,我們可以在傘的收合處安放吸鐵石?”
“行!來試試!”
……
日子一天天過去,眨眼間春夏秋冬已輪回了三次。這把傾注了祖孫二人心血的傘,也要完工了。
祖孫二人在傘面的設計上采用了竹炭纖維為原料,使油紙傘克服了不防雨的缺點;在傘骨收合處設以磁石,利用磁體懸浮裝置讓傘骨收起時緊貼傘柄;在傘柄處運用現代化美學,制作出盈盈一握的傘柄;這傘,也因換了竹而更輕了,僅有四百克重。而這把竹骨傘從傳統工藝中脫胎換骨,也不失古韻。
他們,將這把傘命名為“竹語傘”。
李游攜著這把傘出了江南,到了天堂傘總部,得到了副總的支持,幾經商榷,天堂傘決定在二○一三年推出“竹語文化傘”。這傘一推出,便獲得極好的銷量。
后來,竹語傘榮獲“IF”設計獎,從小小的江南古鎮,逐漸走進人們的生活,走向全國,走向世界。
如今紅火的竹語傘,已暢銷國內外,供不應求,寫下了油紙傘的又一神話。
(作者系江蘇省靖江高級中學高三<11>班學生)(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