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與北京西山

文 李明新（北京）攝影 劉培恩

曹雪芹和他的《紅樓夢》與北京西山的這片土地有著不解之緣，這片土地豐厚的歷史文化積淀，產生了這位偉大的作家；而曹雪芹也成為北京西山永世榮耀的驕子！

在北京西山萬安山腳下，有一座美麗的小山村——黃葉村。她風景秀麗，四時景物常新。雖地處北方，卻山環水繞，茂林修竹，似有江南風韻。令她名聞天下的，卻是十八世紀時，這里曾經生活過一位偉大的文學家——曹雪芹。

曹雪芹是我國十八世紀偉大的文學家，他出生在風花雪月的南京，雍正六年，由于家庭被朝廷抄沒，十三歲的小雪芹隨著家人回到京城。最初，他與家人居住在崇文門蒜市口一帶。按照清代的制度，旗人十六歲成丁，十六歲的雪芹在家里親朋的安排下，來到北京香山一帶，每月關四兩銀子，過著一個閑散旗人的生活，這是他娶妻生子，安心寫作的經濟基礎。

關于曹雪芹在北京西山到底住在哪里，一直是紅學界探討的問題。上個世紀二十年代，胡適先生，根據曹雪芹的友人詩歌，斷定曹雪芹住在“西山”，一個可以望見西山晚霞的地方。到了五十年代，吳恩裕先生到香山一帶采風，他租住在香山買賣街一個張姓老人的家里，用四個月的時間，遍訪香山百姓，凡曹雪芹足跡所至，均記錄在吳先生的筆下。他采用田野調查的方法，把文獻資料與口碑資料互證，他的研究，把曹雪芹的居住范圍，框定在香山、萬安山、金山這個山灣里，其中主要是鑲黃旗和正白旗兩處。

1963年，吳恩裕先生與吳世昌、周汝昌、陳邇冬、駱靜蘭等紅學家再次到西山采風，他們訪問了張永海老人，得到兩個非常重要的口碑資料：一個是關于曹雪芹西山居所的，說他住在四王府西邊，地藏溝口的左邊靠近河的地方，那兒今天還有一棵兩百多年的大槐樹。另外一個就是百姓傳說，曹雪芹有一個叫鄂比的朋友，曾經送給他一副對聯：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有；疎親慢友，因財絕義世間多。

1971年，現曹雪芹紀念館所在地——正白旗39號院旗下老屋，這副對聯無意間被發現在西墻壁上，只是題壁上的對聯與口碑中的有三字之差，還多了“真不錯”三字。（口碑中的“有”在題壁詩上為“少”；口碑中的“絕義”在題壁上是“而散”，兩相比較，題壁詩對仗得更工整。多出的“真不錯”三字，是菱形書寫形式的需要，也是對前邊內容的感嘆）。加之紀念館的外環境與1963年專家采風時收集的口碑資料相吻合，于是30多年來，圍繞正白旗39號院是不是曹雪芹西山生活的居所，一直是紅學界探討的熱點話題。

當年，著名紅學家吳世昌在題壁詩發現后很快來到正白旗，匆匆看過墻壁后，他很快得出了結論：墻上文字應是嘉慶年間所題，但是“一看即知與曹雪芹無關”。

1975年10月4日，張伯駒、夏承燾、鐘敬文、周汝昌等到正白旗三十九號老屋訪問了舒成勛。舒成勛拿出當年“題壁詩”的照片給張伯駒看。張伯駒有“民國四公子之首”的稱譽，其書畫、戲曲、詩詞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尤其是文物鑒賞方面堪稱一代大家。張伯駒說，從題壁詩的書寫方式來看，應為乾隆年間的詩格沒有任何問題，不能僅據此就肯定此處是曹雪芹的故居，也斷不可因此否定這里與曹雪芹的關系。從正白旗39號院舒家回到自己的住所，張伯駒做了一首《浣溪沙》詞，記載了當日之事：

秋氣蕭森黃葉村，疏親慢友處長貧，后人來為覓前塵。

刻鳳雕龍門尚在，望蟾臥兔硯猶存，疑真疑幻廢評論。

張伯駒在詞的注中說：“按發現之書體、詩格及所存兔硯，斷為乾隆時代無疑。”

1977年曹雪芹書箱的收藏者張行到正白旗39號院參觀題壁詩，當他看到其中一首落款為“歲在丙寅”的扇形詩的落款題名為“拙筆”時，聯想到自己祖上傳下來的一對老黃松木書箱的題款也有“拙筆”兩字，書箱上還有“乾隆二十五年歲在庚辰上巳”字樣。后經專家比對，兩個“拙筆”出自一人之手，由此證明了題壁詩的年代為乾隆十一年的丙寅年，這與曹雪芹在西山一代生活著述的時間相吻合。

1980年第1期《紅樓夢學刊》年,馮其庸先生發表了《二百年來的一次重大發現——關于曹雪芹的書篋及其他》一文，就題壁詩、書箱以及廢藝齋集稿三者之間的關系進行了論證，認為可為互證關系。

縱觀各家觀點，或針鋒相對或大同小異，然而至今沒有形成比較統一的觀點。支持與反對雙方，對自己證據過于倚重，而對對方觀點沒有給與理性的、全面的剖析和回應，是造成爭執不斷、魚目混珠、明暗難分的主要原因。《紅樓夢學刊》二零零六年第三輯發表了孫玉明的《香山“曹雪芹故居”真假之爭》，對四十年來正白旗三十九號與曹雪芹西山故居的關系種種論斷進行了比較系統地綜述，任曉輝、辛欣合著的《〈廢藝齋集稿〉研究》對涉及故居的問題進行了梳理。

2008年，這一歷史公案在一種新的、科學的研究方法面前逐漸趨于明朗：曹雪芹紀念館請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物鑒中心的字跡鑒定專家李虹先生，對題壁詩、曹雪芹書箱子、廢藝齋集稿進行了字跡鑒定，結果是：題壁詩上的詩文，出自一人之手；題壁詩與書箱子上的五行書目、與廢藝齋集稿的曹雪芹自序，出自一人之手。但是，專家注重實物，題壁詩、書箱子專家是針對實物進行的鑒定，而廢藝齋集稿因為散失，只能提供描摹本，不符合鑒定原則，所以不能斷定，有待進一步實證的發現。

從雍正末年或乾隆初年曹雪芹移居西山，到乾隆二十八年除夕曹雪芹辭世，他大概在西山地區生活了近三十年。這其中他曾出去，試圖謀求更好的發展，但是狷介的性格，狂傲的舉止，似乎與世事不和，于是在朋友敦誠“勸君莫彈食客鋏，勸君莫叩富兒門，殘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書黃葉村”的勸勉下，曹雪芹回到北京西山，專心完成紅樓夢的寫作，最后死在這里，埋葬在這里。

由于曹雪芹長期生活在香山一帶，他的活動范圍很廣：萬壽山、玉泉山、壽安山、百花山、萬安山在內的廣大區域，都流傳著曹雪芹、紅樓夢的故事。這一區域正是中國古典園林、歷史文物的重要聚集區，具體涉及到的地方有團城、法海寺、一拳石、玉皇頂、碧云寺、曹雪芹紀念館、櫻桃溝、臥佛寺、廣慧庵、地藏溝、四王府、門頭村、煤廠街、垌峪村等等。

由于雍、乾時期，遷居西山生活的知識分子不多，加之曹家顯赫的家世和特殊的經歷，曹雪芹本人又才高八斗，學識出眾，言語幽默，為人坦誠，受到當地人民的歡迎。在當時，它就成為人們街頭巷議的一個“新聞人物”。他的所作所為在民間被廣泛傳播開來，逐漸形成了“曹雪芹西山傳說”的濫觴。這些都成為我們今天了解這位偉大作家的不可多得的珍貴材料。

2008年至2009年，曹雪芹紀念館啟動了“曹雪芹西山傳說”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工作。通過采風、收集整理口碑資料，出版了《曹雪芹西山傳說》一書，完成了專題片的拍攝和海淀區、北京市、國家三級廢遺材料的申報和論證，2010年，獲得了海淀區、北京市兩級的非遺保護牌示；國家級已經通過“公示”階段。

曹雪芹和他的《紅樓夢》與北京西山的這片土地有著不解之緣，這片土地豐厚的歷史文化積淀，產生了這位偉大的作家；而曹雪芹也成為北京西山永世榮耀的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