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時期上黨郡的經濟發展

黨俊

摘 要：上黨郡位于現今晉東南地區，兩漢時期作為并州刺史部所轄郡存在。上黨郡地勢險要，交通便利，所處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其土地是適宜發展農業的，農業生產工具的使用促進其農業的發展。其手工業和商業在兩漢時期也進一步發展，表現在其手工作坊的出現，鐵器、陶器等產品的增多，以及商業往來的增多和錢幣的流通使用。

關鍵詞：兩漢；上黨郡；經濟

中圖分類號：K23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8）09-0169-02

上黨郡位于山西省東南部，兩漢時期隸屬于并州刺史部，因其地勢險要，占據許多交通要道和重要關隘，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現階段學術界對上黨地區的研究多側重于其在秦漢時期的戰略價值，楊麗的《西漢上黨郡的交通及其戰略地區》[1]和《秦漢地理形勢的變化對上黨郡戰略價值的影響》[2]兩篇文章較為完整的介紹了秦漢時期上黨郡的戰略價值。也有學者對上黨郡的風俗進行研究，但對其經濟發展方面暫未涉及。《史記》《漢書》《后漢書》等史書中涉及的上黨郡經濟發展的記載，以及山西長治屯留后河戰國至西漢墓葬考古報告的出版為研究這一地區經濟發展提供了資料支撐。

一、上黨郡區域概況

上黨郡大體位于山西省東南部，在太行山之南，兩漢時期屬并州刺史部，郡治長子縣在今長治市長子縣西南。上黨地區地高勢險，自古為戰略要地，易守難攻，馬端臨在《文獻通考》中解釋為：“上黨者，言其地極高，與天為黨。”[3]8576清代學者顧祖禹對此地的評價是：“府據高設險，為兩河要會，自戰國以來，攻守重地也。”[4]1956

上黨郡交通及戰略地位的重要性還體現在其太行道、雁門關道、壺關道和烏嶺道等交通動脈和壺關、天井關、烏嶺關等重要關隘上。秦漢統治者對這些交通動脈和重要關隘是十分重視的。漢成帝陽朔三年，“秋，關東大水，流民欲入函谷、天井、壺口、五阮關者，勿苛留。”[5]313表明統治者對天井、壺口等關隘的重視，害怕流民據險生變，對漢王朝的統治造成威脅。

春秋時期，上黨地區屬于晉國。至后來韓、趙、魏三家分晉，上當地區也被三家瓜分。及至秦滅六國，一統中國，采納丞相李斯的意見，在全國推行郡縣制，上黨郡即屬于秦朝初置的三十六郡之一。漢承秦制，在上黨地區同樣設置上黨郡，隸屬于并州刺史部。“河東、河內、上黨為秦郡，自漢初至漢末無所變化，三郡之領域即《漢志》所載的規模。”[6]129《漢書·地理志》載：“上黨郡，戶七萬三千七百九十八，口三十三萬七千七百六十六。縣十四：長子，屯留，余吾，銅■，沾，涅氏，襄垣，壺關，泫氏，高都，潞，■氏，陽阿，谷遠。”[5]1553西漢時上黨郡轄14縣，東漢時，其所轄縣有所變化，余吾并入屯留，上黨郡轄13縣。《后漢書·郡國志》載：“上黨郡，十三城，戶二萬六千二百二十二，口十二萬七千四百三。長子，屯留，銅■，沾，涅，襄垣，壺關，泫氏，高都，潞，猗氏，陽阿，谷遠。”[7]3522至東漢末董卓作亂，郡治由長子遷到壺關縣。在建安二十年（215年）后分上黨郡置樂平郡。

二、兩漢時期上黨郡經濟發展狀況

上黨郡經濟在兩漢時期比春秋戰國至秦時期有了一定的發展，這與兩漢時期國家整體經濟的發展是有聯系的，同時上黨地區本身具有的地理優勢以及土壤條件適合農牧業的發展、手工作坊的出現等都促進了兩漢時期上黨郡的經濟發展。下面分別從農牧業、手工業、商業三個方面分析兩漢時期上黨郡的經濟發展。

（一）農牧業

上黨郡地處山西高原地區，山西高原位于黃土高原的東部，所以其農牧業的發展帶有黃土高原的特色。這一部分主要從上黨地區的土地、水利、農業生產工具、糧食作物、牧業發展等方面來介紹兩漢時期上黨郡農牧業的發展。

上黨地區土質疏松，同時又屬于溫帶季風氣候，適宜農業耕作。漢哀帝時，鮑宣因摧辱丞相下獄，其博士弟子為其上書營救，“上遂抵宣罪減死一等，■鉗。宣既被刑，乃徙之上黨，以為其地宜田牧，又少豪俊，易長雄，遂家于長子。”[5]3094鮑宣受刑后家于長子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其地宜田牧”，可見上黨郡的土地條件是適宜農牧業發展的，同時該地區的風俗也可見一斑。水利事業的發展對農業生產有很大的幫助，兩漢統治者對水利事業也十分重視。《后漢書·孝安帝紀》記載：“（漢安帝元初二年二月）辛酉，詔三輔、河內、河東、上黨、趙國、太原各修理舊渠，通利水道，以溉公私田疇。”[7]222表明這一時期之前，上黨地區已經存在用作灌溉的農田水利設施，統治者下令重修舊渠，說明其對農業及水利事業的重視。

上黨地區農業生產工具在戰國時期已有鐵鏟、鐵鋤等，在長治市北門外分水嶺戰國墓葬群中，12號、14號墓中就有鐵鏟、鐵鋤、鐵斧等生產工具的出土。如14號墓中“生產工具：共出9件，皆生鐵鑄造，計鏟3件、鑿1件、■斧之類5件。”[8]表明上黨地區鐵質農業生產工具使用在戰國時期已較為廣泛。在山西長治屯留后河戰國至西漢墓葬群中，三期墓葬（年代在西漢初期）中的M39、M42、M47、M149、M156號墓中，都有鐵鍤的出土。由此可見，這一時期屯留地區的鐵鍤使用較為普遍。同時，因為土地適宜種植業和農業生產工具的使用，上黨地區糧食生產有重大發展，《漢書·食貨志》有載，漢宣帝五鳳中，大司農中丞耿壽昌奏言：“故事，歲漕關東各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用卒六萬人。宜糴三輔、弘農、河東、上黨、太原郡谷，足供京師，可以省關東漕卒過半。”[5]1141因這一建議用較近郡的糧食運往京師，可減少漕運壓力，所以皇帝采納了其建議。同時也表明上黨地區糧食生產確實已有重大發展。

西漢時，上黨地區是農牧并重的。《漢書·高后紀》有載：“（高后五年）九月，發河東，上黨騎屯北地。”[5]99表明上黨地區牧業有了一定發展，國家才可能從這一地區征發馬匹出屯北地，用來對付匈奴。同時在上文中有提到，鮑宣受刑后徙往上黨時“以為其地宜田牧”，這同時也表明上黨郡是適宜牧業發展的。

（二）手工業

兩漢時期手工業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生活的需要逐步發展起來，陶器、鐵器、漆器、紡織等行業在兩漢時期都有了長足的發展。這一時期上黨地區手工業的發展主要體現在鐵器、陶器、漆器方面。

鐵器方面表現在上黨地區出土的鐵帶鉤、鐵環首刀、劍以及鐵鏃等鐵質產品，還有鐵質農業生產工具的出土，像是上文提到的鐵鍤。屯留后河考古報告中，第三期、第四期墓葬中基本都有陶器的出土，陶器也是大多墓葬中隨葬器物最多的物品。如M123號墓中就有陶制鼎兩件、盒兩件、盤一件、■一件、高頸小壺三件、大口短頸罐兩件、高頸罐一件，而出土的銅制物品只有一件銅帶鉤、兩件小壺口沿銅扣飾和一件銅環形箍片，無鐵器。M124號墓葬中隨葬器物均為陶器。同時，在M48、M49、M123、M124號墓中陶器上還有“余市”的印文：M48高頸罐腹部戳印有“余市”二字；M49高頸罐肩部戳印有“余市”二字；M123下腹有戳印“余市”；M124罐斜肩上戳印有“余市”二字，兩字以單線界框相隔[9]。俞偉超在其《秦漢的“亭”、“市”陶文》中解釋道在秦漢的陶文中常常可以見到“某亭”、“某市”的戳記，這些應是某地之“亭”、某地之“市”制品的標記，如果有兩字地名，往往省略一字[10]。所以屯留后河陶器上的“余市”戳印應是“余吾市”的省文，由此可見這些陶器應該就是漢代余吾市陶器作坊的產品。表明上黨地區存在陶器作坊，手工業較為發展。

（三）商業

兩漢統治者奉行的是重農抑商的經濟政策，但在西漢前期社會經濟發展的現狀卻是“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夫，農夫已貧賤矣。”[5]1133隨著統治者在實際操作中對商業政策的調整，兩漢時期商業不可避免地發展了起來。如漢初統治者為了快速恢復社會經濟，“開關梁，馳山澤之禁”，允許鹽鐵私營，且民間可以私自鑄錢，促成了一大批商業大賈的發展，同時民進私自鑄錢也帶來了貨幣系統混亂的影響。漢武帝時，為抑制商業的發展，實行算緡、告緡，鹽鐵官營，鑄幣權收歸中央等一系列措施，王莽新政時，為打壓商人實行的五均六■等政策。在這些政策之下，商人遭受到了一定的打擊，商業發展在此時也有所減退，但是商人并沒有滅亡。東漢時期，工商政策較為寬松，桓譚上書建議限制商業發展的政策也并沒有得到實施，商業更廣泛的發展起來。

上黨地區依靠其獨特的地理優勢，便利的交通，其商業在兩漢時期也有了一定的發展。《史記·貨殖列傳》有載：“溫、軹西賈上黨，北賈趙、中山。”[11]3960表明上黨地區素來與周邊地區存在商業往來。在山西長治分水嶺古墓出土報告中，13號、16號墓中都有五銖錢的出土。“13號墓：五銖錢，1枚，五字中間二筆很圓，背面肉好，皆有郭。16號墓：五銖錢，1枚，出于壙室南壁下。正面好無郭，五字二交筆較直。”[6]同時在屯留后河M71號墓葬中有一枚銅錢的出土[9]。錢幣的出土，表明上黨地區在當時存在貨幣的流通，商品貨幣經濟也有一定發展。關于上黨地區商業往來，《后漢書》中有關于第五輪“自以為久宦不達，遂將家屬客河東，變名姓，自稱王伯齊，載鹽往來太原、上黨……”[7]1396的記載。商人和商業活動在兩漢時期的上黨地區都有存在，并有了發展。

交通條件對商業的發展也是一個重要的影響，上黨地區擁有其獨特的地理優勢，水陸交通都十分便利。有太行道、壺關道等重要交通要道，還有沁水、泫水、濁漳水等貫穿其境內。便利的交通促進上黨地區與其他地區的商業往來，帶動其自身的商業發展。

三、總結

兩漢時期上黨郡經濟較春秋戰國至秦時期有了一定的發展，土地適宜農牧，農業生產工具的增多以及新的耕作技術的推廣推動了其農業的發展，其糧食作物可調去供京師使用；手工作坊的出現，鐵器、陶器等手工產品的增多表明其手工業的發展；便利的交通使上黨郡與其他地區商業往來更為方便，商業往來和錢幣的流通都促進上黨地區商業的發展。兩漢時期上黨郡經濟發展為其在東漢末年戰亂中較為穩定的狀況奠定了基礎，使其成為部分民眾躲避戰亂選擇的地方。劉陶在向皇帝的上書中就有提道：“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關，北徙壺谷，冰解風散，唯恐在后。”[7]1850表明這一時期上黨地區較為穩定，同時也說明該地區有接納流民的能力，這是其經濟發展的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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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

[6]周振鶴.西漢政區地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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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俞偉超.先秦兩漢考古學論集[C]//秦漢的“亭”、“市”陶文.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

[11]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