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草根皇帝朱元璋

黃星元

皇帝在中國封建社會曾經煊赫2 000余年，他們之中有開國皇帝、治國皇帝、昏庸皇帝、傀儡皇帝、驕奢淫逸的皇帝、幼年登基的皇帝，而朱元璋則被后世稱為“草根皇帝”。

中國歷代大一統王朝的開國皇帝出身可歸納為四大類：一是王室宗親——秦始皇嬴政；二是朝廷重臣——隋文帝楊堅、宋太祖趙匡胤；三是民族領袖——成吉思汗、努爾哈赤；四是社會底層——漢高祖劉邦、明太祖朱元璋。嚴格來說，在社會底層中，劉邦的社會地位比朱元璋還要高一些，他是秦朝的一個亭長，算是基層公務員。

而朱元璋貧寒農家出身，早年父母雙亡，后來以和尚的身份游歷四方，公元1352年，25歲的朱元璋加入義軍領袖郭子興的部隊。此時，他除了身材高大、體格強壯之外，一無所有，可偏偏這樣一個草根出生的小人物成為明朝的開國皇帝，甚至在孟心史的《明史講義》有這樣一句話：“中國自三代以后，得國最正者，惟漢與明，匹夫起事，無憑借威柄之嫌，為民除暴，無預窺神器之意。”

關于朱元璋的成功，古往今來眾說紛紜，孤陰不長，獨陽不生。而在俗人我的眼中，正是因為他的草根出生才讓他得以逆襲成功，才開創了明朝的輝煌。

一、亂世沉浮定版籍

“元季喪亂，版籍多忘，田賦無準。”

早在朱元璋小時候就體會到元代以繁復著稱的“諸色戶計”，官府的聚斂和敲詐接踵而來，面對元朝規定，淮河南北的農民要繳納丁稅、地稅和科差，而住家這樣貧寒戶口是很難承擔起這樣沉重的負擔，于是輾轉各地，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歷代王朝肇造初始，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永遠是括閱天下，修造版籍。而幼年時便經歷這般居無定所的日子的朱元璋，深知這樣煩瑣的戶籍制度只會民不安枕，于是乎如烹小鮮般治大國，收稅有據，束民有方。

從“均工夫”到“原報抄籍”再到“戶貼法”，從“戶貼”到“賦役黃冊”，從“一百一十戶里甲”到“魚鱗圖冊”，從“糧長制”到“實習歷事”，層層推進，有條不紊。朱元璋將元代留下的爛攤子逐漸梳理清晰，讓新生的政權緩緩走上正規，也改變了百姓居無定所、四處飄零的局面。

二、民不聊生立新政

“天災流行，眷屬罹殃，皇考終于六十有四，黃妣五十有九而忘，孟兄先死，合家守喪，田主（劉）德不我顧，呼叱昂昂，既不與地，鄰里惆悵”。

由朱元璋親撰的《皇陵碑》不難看出，其素樸無華的文字背后是民不聊生的辛酸與肝腸寸斷的悲慟。“值天無雨，遺蝗騰翔，里人缺食，草木為糧”這樣的局面是朱元璋從出生時便開始的經歷，而他也深知此等局面使百姓過著艱難竭蹶的生活。

朱元璋即位后鼓勵開墾荒地，休養生息，輕徭薄賦，一步一步改變百姓寅吃卯糧的局面。北方郡縣荒蕪田地，不限畝數，全部免三年租稅。他還采取強制手段，把人多地少地區的農民遷往地廣人稀的地區；對于墾荒者，由政府供給耕牛、農具和種子；并規定免稅三年，所墾之地歸墾荒者所有；還規定，農民有田五至十畝的，必須栽種桑、棉、麻各半畝，有田十畝以上者加倍種植。這些政策的上行下效，使得明朝的田土從元末的一片荒蕪，至洪武二十四年，已達到3 874 746頃。

與此同時，朱元璋允許百姓上訪，如果官吏在征收稅糧以及攤派差役作弊曲法，百姓可以向上級官吏舉報，也可以直接扭送。而對于應當接訪而沒有接訪處理的上級官員，亦要依法論處。朱元璋在午門外特設“鳴冤鼓”，民間百姓若有冤情在地方討不回公道，可上京擊鼓直接告御狀。除此之外，更不必提鼓勵教育，提倡節儉，興修水利，設立軍屯商屯等。

三、虛懷納諫敬謀士

“賢人君子有愿意跟隨我建功立業的，我都尊禮重用。”

草莽群雄最容易犯的錯誤是在對待知識分子的態度上：一方面，他們因為本身文化程度太低，在知識分子面前難以擺脫內心的自卑感；另一方面，他們的粗豪氣質又與知識分子格格不入，十分反感知識分子的酸文假醋。所以，大部分起義軍領袖對讀書人沒有好感，抓到之后多是一殺了之或者是棄之如敝屣。而朱元璋卻不一樣，許是受父母的影響，他從小就知道敬重讀書人，“讀書明理，讓人在日常事務中能用道理去分判，可以叫人少犯錯誤”。

朱元璋尊重讀書人肚子里的知識。許多亂世中生計斷絕的讀書人，久聞朱元璋軍“不嗜殺人”，對他很有好感。而朱元璋自己也表現得恨謙虛，并鼓勵他們大膽地提意見。他并不自高自大，對許多儒生，他都親自上門聘請。

無論是夏煜、孫炎、楊憲等人，還是范常、李習、馮國用等人，謀士的協助讓朱元璋如虎得翼。無論是陶安的“將軍您若能一反群雄所為，不燒殺掠奪，順天應人，民心悅服，必能平定天下”，還是朱升的“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抑或是劉伯溫的“避開敵人的鋒芒，于大業有助”都讓朱元璋在建功立業的道路上披荊斬棘，最后走向明朝的輝煌。

四、禮法治國斬污吏

“禮法立，人心定，上下安。”

縱觀古往今來，綠林英雄治下的眾多好漢，起兵之初沒有完整計劃，起兵之后熱衷于“走府過縣”，燒殺搶掠。他們并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劫富濟貧”，拿郭子興的隊伍來說，“攻占和州，仍未改舊習，‘破城橫暴，隨意砍殺擄掠，搶劫婦女，鬧得百姓妻離子散，民心惶惶”。

而朱元璋從這一路走來，早已深諳禮法的重要，在攻占和州之后整頓軍紀，召集全城的男人集合到州衙門前，把那些搶來的已婚婦人列隊送出，讓夫妻相認。全城百姓奔走相告，感激涕零，朱元璋成了和州人的大恩人，他的恩德被和州百姓久久傳頌。

對于大功臣的親戚奴仆肆意驕橫，逾禮越法欺凌百姓，立馬召回徐達、常遇春訓示；對于朱文正居功自傲，有恃無恐，當機立斷軟禁鳳陽；即位后更是對貪污六十兩銀子以上的官員格殺勿論。朱元璋當政31年，先后發起6次大規模肅貪，殺掉貪官污吏15萬人。

他是一個愛民如子的皇帝，是因為他飽嘗苦難，清楚地理解作為一個百姓的艱辛；他是一個嫉官如仇的皇帝，是因為從乞丐、從和尚到皇帝的經歷，使得他對于任何官員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不信任和痛恨；他更是古往今來最富有爭議和傳奇色彩的皇帝，因為他從小人物逆襲，成為草根皇帝的第一人，于貧寒的出生卻締造出了一個帶領社會前進的帝國。

正如清人趙翼所言：“蓋明祖一人，圣賢、豪杰、盜賊之性，實兼而有之。”朱元璋，實為傳奇的草根皇帝！

（廣西柳州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