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需要愛

詹昕境

愛，是什么？是開在人心底深處的玫瑰，是芬芳在鼻尖的花香。是的，我只是需要愛。

媽媽，您知道嗎？我只是需要愛。當我在哭泣的時候，當我在傷心的時候，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嗎？是的，您在向對面一位四十多歲和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吶喊！每當你們吵架的時候，我告訴我自己，你們只是在和我開玩笑，可老天總是捉弄人。當你們互相施展拳腳時，我是多么的無助，我只能哭泣，阻止這場鬧劇。可是阻止了又有什么用，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爭吵，只是為了別人，是啊，有什么用呢？

父親，您知道嗎？我只是需要愛，當我在心痛的時候，當我在選擇的時候，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嗎？是的，您在咒罵一位四十多歲和您生活二十多年的女人！你們每天無休止地爭吵，無休止地打鬧，這樣又有什么用呢？別人羨慕我有個教師父親、媽媽時，哪知道我心里的苦處呢：我有一對教師父母，但是，我更有一對爭吵的父母！每天，我會保持好的心情回家，因為我要告訴你們，即使生活多么無奈，女兒都是你們的開心果。我之所以幽默，是因為我需要家里洋溢快樂的氛圍；我之所以開朗，是因為我需要家里充滿愛。

小時候，我只是弄不明白，像爸媽這樣好的兩個人，像我們這樣美的家，為什么要生活在無窮無盡的矛盾與糾紛中？怎么會有那么多的架要吵呢？不是吹呀，爸爸、媽媽哪個不是出色的高中教師，爸爸在外，嚴謹踏實，兢兢業業，是別人眼中的嚴師；媽媽性格開朗，樂觀向上，是許多人欣賞的豪放女詩人形象，這么好的兩個人卻是爭吵不斷，哎，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等我大一點的時候，我才明白，不是父母的原因，似乎是爺爺、奶奶的影響。

說起來，爺爺、奶奶也是樸實又勤勞的農民，他們還帶著哥哥，也太不容易了。我從未見爺爺、奶奶與爸爸、媽媽爭吵的情景，而且每年過年時，我們在一起其樂融融，爸爸、媽媽還經常嘆息哥哥可憐，我也跟哥哥關系很好，因為我知道哥哥還沒出生二伯便去世了，因為哥哥是男孩，所以爺爺、奶奶便強行將他從改嫁的大媽那里抱了回來。為了哥哥，爸爸、媽媽也沒少操心。雖然說我們家比別的小朋友家關系復雜一些，但也不至于天天大吵小吵。

再說，爺爺、奶奶哪次有事，不是爸爸、媽媽沖在前面呢？我還記得，我小學畢業那年，奶奶病重，媽媽撇下面臨小考的我，奔波在老家、單位和我們家之間，那年寒假，媽媽就在奶奶的病床邊支了一張小床，一直服侍奶奶，連給外婆拜年都沒有離開過。為了完成奶奶的心愿，媽媽又和爸爸一起遠行千里，專程為哥哥提親。初中畢業那年，爺爺病重，爸爸、媽媽又常常撇下面臨中考的我，大考來臨，別的孩子家長忙前顧后都忙不過來，我呢，動不動就是一個人在家里下點面條了事。等我讀了高中才知道，爸爸媽媽忙啊，能夠把爺爺、奶奶的事都處理好，真是要多不容易有多不容易，如果不是兩個人同心協力，哪能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呢？

這么多大事都處理好了，怎么可能還會吵嘴呢？

不過我總覺得，爸爸、媽媽為這個大家庭的事爭吵過不少，但從來不知道為什么，因為爸爸、媽媽是不愿意當著我的面說原因的。不過，我從爸爸、媽媽零零星星的吵鬧中，知道這么多年大伯從不過問爺爺、奶奶的生活費，更不用說生日、節氣了。按說，這樣的人，爸爸、媽媽是不會跟他計較的吧。再說，爺爺去世時，爸爸把爺爺剩余的錢和自己貼補的錢，偷偷交給哥哥裝修房子，大伯跟爸爸吵鬧，說不該私自動用爺爺的錢，不還是媽媽勸下來的嗎？媽媽說，他背著我們給錢是不對，但是我不是一樣不知道嗎？我一個當幺媽的都不生氣，你生哪門子氣，要論血緣關系，你們不還親些嗎？那又是為什么呢？

在我讀高中之前，哥哥有了小侄女，爺爺、奶奶也相繼去世了。沒想到父母卻因為姑媽大吵了一架，我才悟出了一點端倪，難道真的像電視劇那樣叫人說也說不清，道也道不明嗎？

父母鬧到了分崩離析的程度，我好想知道原因，父母為什么鬧到了如此境地？沒有人告訴幼小的我，但我覺得媽媽更可憐，我只好選擇了與媽媽搬離這個令我傷心的家。我以為這就是我們家的結果了。所謂家庭，是什么呢，在你原以為風雨會從外面而至的時候，它卻從內部傾塌了，我真有無限的傷感。

直至有一次，我無意中見到了姑媽發給媽媽的短信，我才明白我可憐的媽媽多么不容易：原來爺爺去世時，無視我的存在，想要將哥哥過繼給父母，姑媽也因為我是女孩而看不起媽媽。原來是這樣，我不禁猜測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嗎？

怪不得父親在我做題的時候說我笨，喜歡在一道題上多次出錯，還未講幾句，便作勢要發脾氣，握著筆的手，提起來又放下，嘴巴一張一合教訓我，在我落淚的時候還爆發道：“天天就知道哭，像什么樣？”害得我一遍一遍去做那不會的錯題，一邊想著所謂女孩、所謂男孩、所謂親的人和傷你的人，這些到底會在生活中占有多少分量，具有多大的殺傷力。

我真想用媽媽的手機問一問姑媽：你忘了為了讓你坐我們家的車，我和媽媽只好另外去打的嗎？你忘了媽媽還在坐月子，卻和爸爸忙著為你們過端午嗎？你忘了媽媽為了大齡的表姐托了所有的關系才幫他介紹成老公嗎？你忘了為了讓你過好年，媽媽支張小床陪奶奶嗎？你忘了你服侍奶奶，媽媽還給你開工資么？……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你都忘了嗎，你都忘得了嗎？

我不信，爸爸會那么糊涂，爸爸，那次醉酒的事，你忘了嗎？但是我不會忘！

“姑娘，姑娘，快過來幫幫忙！”那一次，我正做作業呢，媽媽卻喊我幫忙。爸爸你喝醉了？！從不喝酒的爸爸會喝醉？媽媽怕爸爸掉到床外去了，讓我守在床邊。我坐在床邊，陷入了深思中：爸爸咋喝醉了呢？是因為我不懂事，還是因為與媽媽的矛盾，抑或是因為爺爺、奶奶？

我一遍一遍地想，一遍一遍地在大腦搜尋答案……

爸爸你酒氣醺得我昏昏欲睡，沒想到還翻了一個身，我嚇了一跳，趕緊叫了一聲爸爸，你什么反應也沒有。這時，媽媽端了一杯水進來，說：“你爸爸已喝得不省人事了，叫他干什么？”

正在媽媽坐在我身旁的時候，爸爸你在迷迷糊糊中呢喃道：“嗯，還是我媳婦對我好，還是我姑娘對我好，要不是她們，我早就崩潰了！”

聽到此，我和媽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媽媽感嘆道：“哎，從結婚到現在，你爸還沒有說過一次我的好呢！”媽媽撫摩著我的肩膀，告訴我爸爸你這些年的不容易。作為兒子，他要盡子女之孝；作為老師，他要揚師長之德；作為父親，他要守為父之責；作為丈夫，他要全夫妻之職；作為爹爹，他要帶子侄成長；作為弟弟，也一樣不簡單。

爸爸，你為什么甘于夾雜在城市與農村的邊緣，難道你不覺得，做一個受人尊敬的老師，做一個和藹可親的父親，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丈夫才是你擅長的人生？為什么要為那些輕易傷害你的觀眾，演繹你們并不擅長的林林總總？我知道，有一些忙，是必須得幫，但是幫助別人就請留下幫助的親熱而忘記莫名的仇恨。為了莫名其妙的恨，而舉起雙手拱送自己的幸福，對任何一方都沒有半點好處，不是太違背做人做事的初心？

也許有一天，我們家里沒有爭吵，沒有紛爭，只有一個快樂的孩子和一對快樂的父母，餐桌上可以快樂地交談，小河邊可以愉快的散步，每天都有笑聲充滿家。我相信，這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我，需要什么？需要人心底深處的玫瑰，需要留住鼻尖的芳香，沒錯，我只是需要愛！

（湖北省隨州市第一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