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華：一定要活著拍完這107場戲

劉穎

1993年，張少華以近六十歲高齡正式進軍電視熒屏。25年來，從邊邊角角的小人物，到《我的丑娘》挑梁擔綱女主角，再到高捧“白玉蘭獎”最崖女主角獎杯……“國民母親”、“老太太專業戶”、“最敬業的老藝術家”，人們提起她時，總是會將這些關鍵詞掛在嘴邊。在北京衛視熱播的年代傳奇大戲舶良道》中，張少華再塑母親形象，出演民國時期大家族隆家的最高掌權人。劇中，隆老夫人憑借經驗智慧，多次在隆家陷入危難之際力挽狃闌，是整個家族也是整音瞰的“中流砥柱”。同時，隆老夫人與主人公瑛娘（岳麗娜飾）之間的恩怨情仇與復雜糾葛，也是該劇貫穿始終的重要線索。

近日，張少華接受了記者專訪，聊起了《娘道》臺前幕后的創作故事。

導演郭靖宇為她量身定做的角色

早年間，曾因知名度不夠、檔期不適合等原因，張少華幾次錯失扮演“慈禧”的機會，而無論是在舶良道》開播發布會現場，還是在專訪過程中，張少華都多次表示，此次出演《娘道》，便算是圓了這個夢。事實上，無論是隆老夫人在家中言出如山的地位，還是細致到化妝頭飾的外在視覺效果，都能感受到居作者郭靖宇的良苦用心。張少華則這樣解讀道，“隆老夫人是郭靖宇為我量身打造的，他說這個娘是劇中所有娘里的中流砥住，就相當于老佛爺式的一個角色，一言九鼎。”

戲外，居蛆的年輕演員也都樂得哄著這位老奶奶，在劇中飾演隆老夫人兒媳婦的演員史可就曾爆料，“少華老師雖然在劇中演了位威嚴的老佛爺，但戲外對人很和善，喜歡跟年輕人玩鬧、開玩笑。”

正如戲外的扮演者一樣，劇中，這位隆家的“老佛爺”也絕不僅有聲色俱厲的嚴肅一面。在編劇郭靖宇筆下，她既是在誤會解除后，對瑛娘無微不至的暖心“當家人”也是被土匪強擄上山、蟄伏數十載的苦命“老太婆”更是在隆家危難之際力挽狂瀾的“定海神針”。多面，是隆老夫人最大的特點。張少華表示，“有嚴、有憎、有愛、有情，這回郭靖宇寫的這個人物很豐滿，我很喜歡。”跌宕起伏的人生，家族與親情的糾葛，封建與大愛的抉擇，都讓隆老夫人這個角色，成為支撐起《娘道》這部母愛史詩的重要基石。

“每次上郭靖宇的戲，我都是在考試”

張少華和郭靖宇的合作要一直追溯到電視劇《鐵梨花》，在那部抗戰傳奇中，不僅讓觀眾記住了剛毅勇敢的傳奇女性鐵梨花（陳數飾），張少華飾演的官家老太太也讓人印象極其深刻。自那之后，《大秧歌》《勇敢的心》《將·軍》，張少華用“神交”來形容與郭靖宇的默契合作，因為對彼此的絕對尊重，才有了—部又一部的精品良心劇，一個又一個的經典角色。而讓張少華記憶最深的，則是《將·軍》中一場13分半的獨角戲。談及此次在在《娘道》中的戲份，張少華坦言其吃重程度絕不遜于之前任何—部劇。

“臺詞量啊，郭導的要求啊，每次都讓我覺得上他的戲就是場考試。”張少華向我們介紹道：“首先說臺詞，近200句的一場戲，我和史可老師對著演，我對自己的要求就是，必須一氣呵成，我得對得起郭靖宇費大工夫寫的好本子！”此外，張少華透露，因為這個角色的復雜陛，包括集中在她身上的個陛矛盾和整個人生歷程的一波三折，都讓隆老夫人變得格外立體、豐富，多層次的人物設定，隨之而來的就是高標準的演繹要求。‘郭靖宇導演跟我說，這個角色咱得有突破，不能演成過往概念化的那種形式，不能單說是慈祥或者背負委屈、忍辱負重的某一面，得不一樣。”有突破，有壓力，張少華毫無掩飾地講述起她的心理變化，但壓力也給了這位老戲骨十足的動力，于是在演得好、演得像之前，每場戲的功課她者陰先琢磨如何“求變”，刻苦積極的創作態度也收獲了非同凡響的呈現效果，張少華每次在片場的表現，都會得到導演郭靖宇、對手戲演員和服化道各部門的掌聲與肯定。

而《娘道》這場考試，還迎來了一道“超綱題”。在開拍之初，張少華便因重癥肺炎高燒入院，整整燒了37天，從106斤瘦到僅有70斤；治愈出院后，又摔了個大跟頭，兩只腳的骨頭關節全部變黑，醫生要求添置助扶器行走；有一次連夜通告，下戲之后開始嘔吐，緊急住院查出急性腸梗阻，第二天就來了場開膛破肚的大手術。講到動隋處時，張少華不禁潸然淚下，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身體，更是因為《娘道》劇組對她的情義。“從最開始肺炎住院，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求換人，但郭靖宇回了我三句話：堅決不換；好好治療；我們等。再然后要做開膛破肚12針的大手術，我又請求他換人吧。郭導還是就回了一句話說：不著急，等老太太康復。我的命不值錢，但我要活著拍完這107場戲去報答他們的恩情。”一邊是擔憂影響拍攝進度預算的演員，一邊是在戲外也親身踐行“忠孝節義”的老板，好事多磨，互相體諒尊重才終得孕育出這部愛意滿滿的傳奇大戲。

“輪椅是我的寶馬”

病痛、年邁，但都擋不住對演藝事業的一片赤忱。十三年前，張少華摘得“白玉蘭”最佳女主角桂冠，那也是她的第一次獲獎，發表感言時只說了這樣幾句話“老老實實演戲，認認真真做人”。那時的她對待每部作品都有手抄臺詞的習慣，不僅是自己的部分還有和別人對戲的臺詞，每次下來都會有上百頁。多年之后，老藝術家的這一習慣絲毫未變，在《娘道》中飾演隆老夫人孫輩的演員于毅就曾發微博，貼出老人家寫滿字的“手抄居山本”照片，力贊其敬業精神。《娘道》女主人公瑛娘的扮演者岳麗娜也高度評價道：“張少華老師在劇組中就是精神領袖的作用，身體力行地做到了一個優秀的老藝術家該有的風范。”

然而，張少華自己卻沒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從藝幾十年，早已把敬業當作一種習慣。用她自己的話說，已經到了耄耋老人的年歲，專業的根不能丟，但更多時候是—種幸福、享受的心態。“我覺得現在所有一切對我來說都不是壓力，就是一種享受。包括手抄劇本，包括一大段一大段的獨自臺詞。就算我現在人老了記憶力減退，眼睛不好了手也會抖，但我享受這個過程。每次能院照人家意思給全演下來，我真的開心。”從心出發，愈發從容，這位老戲骨也在不斷找尋、開辟著屬于自己的新境界。

在《娘道》開播發布會上，全體主創簇擁在張少華身邊，輪椅上發表感言的她成為全場焦點。她談起腳上的傷時卻是一副玩笑似的口吻。“為什么要坐輪椅呢，有一回在屋里，平地兒，我愣是摔了一個大跟頭，兩·個腳腕子都給摔腫了。但其實這不是輪椅，這是我的寶馬。當時治完，一個星期后我坐著它進細拍戲，把之前落下的和后頭寫完的一口氣全給補上了！”老人家對演戲源于乙底的摯愛，也無時無刻地感染著居蛆的每一個人。同時，沒有架子的親切隨和，也讓所有人將這位“老佛爺”寵在了手心里。“服化部門不嫌棄我身上沒力氣頂不住造型，不厭其煩地反復修妝，食堂師傅給我準備特餐中的特餐，每天比別人多一碗湯，里面給擱上根海參。每個小細節我都記著呢，他們都是特別貼心特別好的人。”而張少華開工前也都買上幾箱飲料犒勞工作人員，她說每次聽見小孩喊她張奶奶，都會滿心歡喜。

喜歡跟年輕人親近的“潮人老太”，不僅玩轉微博親力親為地回復網友，還申請了自媒體的電臺賬號時時與聽眾分享互動。越活越年輕，從生活中積蓄能量也是為了更好地投入到鐘愛的演藝事業。“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熱愛我的工作。郭導說我還能演二十年，我也堅信要繼續演下去，對我來說不演戲，就是浪費生命啊。”戲比天大的堅定執著，希望能在更多地方發揮余熱的老藝術家，祝愿她身體康健，萬事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