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亞、南非草牧業考察報告

文│艾琳 張海南（中國畜牧業協會草業分會）

肯尼亞是非洲主要的農業生產國之一，擁有豐富的牧草和畜牧資源，南非是非洲草地畜牧業最為發達的國家，在草地管理和苜蓿集約化生產方面有豐富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中國與非洲在草牧業上互補性很強，合作潛力巨大。近年來，非洲政局相對穩定，中非關系日趨密切、經貿往來日益頻繁，兩國也分別對外國投資制定了適當的鼓勵和保護政策，是中國企業拓展非洲市場的最佳時機。

2017年4月20日至5月3日，中國畜牧業協會草業分會組織國內專家、企業代表一行十二人對肯尼亞和南非進行了深入的考察。按計劃，重點對非洲草地資源開發、草原牧場管理、人工草地建設、國際合作行動進行調研，并組織參觀農場企業、科研院所和國際研究中心。通過此次考察，旨在加深國際同業的交流，互相學習借鑒，實地評估中國同非洲在草原生態保護建設、優質牧草種質資源和飼草料生產加工利用、先進機械設備和生產技術輸出等方面的合作可行性，以期促進中國現代草業和草原畜牧業良性發展。

一、考察概況

考察期間，分別與國際家畜研究所內羅畢校區、比勒陀利亞大學自然與農業科學研究學院、南非草業協會、Outeniqua農場及研究站和百綠南非分公司進行了座談，了解了肯尼亞和南非的草畜產業情況，國際家畜研究中心的資源庫與草地管理，肯尼亞天然草原的保護利用，馬薩馬拉草原的國際保護行動與協作，南非的草地管理模式與經驗以及南非苜蓿種質資源與專業化生產加工等詳細情況，本次考察為尋求中非草牧業合作奠定了基礎。

二、考察內容

1.考察第一站：國際家畜研究所內羅畢校區。4月21日我們進入非洲考察的第一站，位于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的國際家畜研究所（ILRI）內羅畢校區。

ILRI的辦事處主要設立在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同時在另外14個國家和地區分別設立辦公室和研究機構，致力于解決世界范圍內的家畜問題；共有670位科研工作人員，分別來自于39個國家，其中三分之一是女性工作者，每年研究經費約8000萬美元。

ILRI的理念是通過畜牧業創造美好的生活，其目標有三個：第一，加強畜產品的研發，減少貧困；第二，提高畜產品的營養，增強人類健康；第三，改善生態環境。研究重點是關注當前社會的熱點問題，如溫室效應、草地育種等。

在座談會上，ILRI的負責人向我們解釋了畜牧業研究的重要性，根據2012年聯合國糧農組織統計數據，位于前6項產值的農產品中，有5項屬于畜產品，并且牛奶的產值已經超過了大米躍居第一位，說明畜產品在人類的生活中已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因此，ILRI認為，只有不斷加強對家畜的研究，才能滿足未來人類需求。ILRI與合作伙伴在實踐中，因地制宜，采用科學、可持續的研究方法，來提高畜牧業生產水平、改善生活，尤其是改變貧困地區的生活和生存環境。

ILRI的牧草研究中心專注于東非和中非的生物科學、牧草多樣性、牧草品種與飼養發展的研究。從他們的研究報告得知，他們的研究立項非常注重結合當地產業和品種。例如，為了提高肯尼亞和盧旺達地區的牲畜飼料的能效，他們從臂形草屬的禾本科植物入手，原因是：臂形草屬是本地植物；營養價值高，產量高；有強大的根系，適應性強，在貧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長；是一種廣泛分布在全世界范圍內的優質牧草。

研究的目的：在干旱和低肥的土地上，將臂形草引入到當地畜牧系統中；提高牛奶產量的30%，肉產量的20%；研究臂形草的耐旱機理；研究臂形草種子生產。

在研究方法上，他們從生理和分子角度對臂形草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并通過試驗田和放牧試驗進行了實踐探究。他們的研究結果一方面證實了臂形草屬的確是一種適合東非種植的飼草，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畜牧生產力和飼喂能力，同時也為研究熱帶牧草科技提供了研究數據。目前，牧草多樣性方面，研究所已登記了19000份種質資源。

在座談會上，中國畜牧業協會草業分會會長盧欣石做了關于中國草地生產的報告，系統地闡述了中國草地資源分布與利用，同時結合畜牧產業的發展，講述了牧草產業在中國畜牧產業發展中的重要性。

期間考察團還參觀了ILRI的糞污合理化利用試驗室和牧草種植資源試驗地，大家都贊嘆其管理精細、科學嚴謹。在與當地科研工作者談話中得知，他們大多來自較發達國家，如加拿大、德國、法國，其中還有一些來自中國的研究者。他們一方面希望通過運用先進的科技來改善當地人民的生活；另一方面想利用非洲物種多樣性的優勢資源，探索生物科技的未知領域。

2.考察第二站：馬賽馬拉國家保護區。馬賽馬拉國家保護區占地面積約4000平方千米，橫亙于肯尼亞和坦桑尼亞，其中肯尼亞境內約有1500平方千米。4月22日考察團參觀肯尼亞境內的保護區，保護區由開闊的草原、林地和河岸森林組成，屬于典型稀樹草原帶，以禾本科、灌木等植被構成，馬拉河及其支流逶迤其間。在炎熱、季節性干旱氣候條件下長成的植被，其特點是底層連續高大，禾草之上有開放的樹冠層，即稀疏的喬木。同時，馬賽馬拉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哺乳動物保護區，擁有95種哺乳動物，如獅子、豹、大象、長頸鹿、斑馬等，是動物最集中的棲息地和最多彩的荒原，生物界的生生不息讓大家對生態系統有了更深的認識。

引用內蒙古農業大學教授王明玖在考察期間介紹的“大象-樹-草地”理論，我們推演了稀樹草原的某些成因。當馬賽馬拉處于干旱季節時，矮小的植物生長緩慢，甚至無法生長，大象為了取食，開始吃樹上的葉子，吃完低層樹葉后，它們開始用身軀將大樹推倒，以便獲取更多的食物，這樣就逐漸形成了稀疏的樹木屹立在草原上的景象。樹枝和樹葉經過風吹日曬腐爛后，變成營養物質，使得草地長勢茂盛，同時，小樹苗在雨季與旱季的交替中茁壯成長，多年后慢慢長成大樹，成為灌木林，周而復始。馬賽馬拉大草原啟示我們大自然生態的循環的生生不息。

3.考察第三站：南非約翰內斯堡。4月24日考察團進入南非境內，首先在約翰內斯堡分別與南非農業部相關工作人員、比托利亞大學Dr.Wayne F. Truter教授進行了座談。

南非作為非洲最發達的國家，不論農業基礎設施、農業生產技術、還是農業機械化程度和農業勞動生產水平都大大領先于其他非洲國家，農副產品商品率雄居非洲各國之首。深受氣候和環境的影響，南非商品性畜牧業規模較大，畜牧業相當發達，其產值已經超過了種植業。南非畜牧業產值約占國內生產總值的3%，主要集中在西部三分之二的國土。畜禽種類主要包括牛、綿羊、山羊、豬、家禽等。畜禽產品主要有禽蛋、牛肉、鮮奶、奶制品羊肉、豬肉、綿羊毛等。綿羊毛產量可觀，南非是世界第四大綿羊毛出口國。南非畜牧業生產主要由白人經營的大型商業農（牧）場和黑人自給自足的傳統畜牧業生產兩部分組成，優質土地多為白人占有，主要畜牧產品亦來自白人商業農（牧）場。

南非降水充足，日照時間較長，土地肥沃，飼草的生產處于相對成熟的階段，飼草產品主要有苜蓿、禾本科牧草，貯存方式以草捆、青貯和半干青貯為主，除本國使用外，還出口到中東地區。

苜蓿草是南非所有農作物中利潤相對比較好的作物。第一，成本較低。南非政府給予很多政策支持，土地租賃方面80元/畝，可向政府申請水電方面的優惠政策；第二，經過良好的管理，南非人工苜蓿地生長年限在5～6年，每畝年產量可達1噸，經過核算后，年均凈利潤在280元/畝；第三，應用廣泛。可做成苜蓿草捆、草顆粒，還可以做成葉蛋白等深加工產品，在牲畜飼養方面，主要用于牛羊育肥期和哺乳期；第四，苜蓿育種。南非苜蓿草種價格約在60元/千克，因為種植區主要分布在南非的中部和東北部，苜蓿主要生產秋眠7級的品種。目前在苜蓿生產方面，苜蓿品種較少，且生產加工模式不成熟。

盧欣石結合中非苜蓿發展情況認為，南非的草地生產成本和生長過程，與國內基本一致，具有進一步探討的意義，可以采取多種合作方式，希望有機會將中國種植技術引進到南非，同時可與南非探討苜蓿品種的研發，互相交換種質資源，共同發展苜蓿優質高產技術。參觀期間，考察團與南非方面就種子的貯存方式、種植模式、養殖方式等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4.考察第四站：Outeniqua牧場與研究站。4月28日，考察團來到Outeniqua牧場，牧場位于西開普敦省喬治縣，牧場的設立主要是為了研究牧草和牛的生長機理，探究奶牛和肉牛的盈利模式與生態可持續發展的方式，同時為當地畜牧業提供基礎研究設施。當地年降雨量728毫米，占地300公頃，其中灌溉區114公頃，補灌溉區50公頃，非灌溉區33公頃，其他為建筑區和林地。牧場泌乳牛存欄411頭（登記品種706種），肉牛39頭（安格斯和澤西乳牛雜交），牧草種植主要基于黑麥草混播其他禾本科和豆科牧草。牧場有50名工作人員，其中研究員3名，碩士研究生5名，技術人員4名，管理人員3名。

Outeniqua牧場開展了多項研究項目。例如，“牧草的品種評價”，研究不同品種的牧草在干旱條件下的產量，受蟲害的影響因子等；“牧場精細化管理”，采取不同的種植模式下的混播草地，產量、品質、種植方法、播種時間等相互之間的關系；“放牧評價試驗”，評價指標有：草地承載力、適口性等。除此之外，他們還對牧草品質、牛奶品質進行了各項研究。

Outeniqua牧場非常重視培養青年科學家，他們希望通過在牧場的實踐與理論相結合的方式，提高年青一代的研究能力，加強應用能力。

5.考察第五站：百綠南非分公司。百綠集團發源于荷蘭，主要生產和經營牧草、草坪和生態建植草種，目前分布在15個國家，共有25家分公司，17個加工廠。當地時間5月2日，考察團來到位于西開普敦省南部的百綠南非分公司，這家公司建于2011年4月，主要以市場指導、產品研發和產品配送等為主營業務，經營的種子主要包括熱帶牧草、草坪草、蔬菜、谷物等。

百綠南非分公司具有獨特的經營理念，相比于種子的銷售，他們更專注于為客戶提供一套解決生產的方案，他們深入研究當地牧場的基本情況，如降雨、土壤肥力、品種試驗、災害預警等；同時對種植成本進行評價，如水、電、肥等方面的投入；該公司與一些具有研發資質的牧場和研究所合作，共同發現、研究問題并解決問題，通過規劃整體解決方案，在滿足客戶的需求情況下，將公司的產品應用到解決方案中。該公司反復提出一個概念“What do we have to do?”，目的就是為解決問題尋找最佳方案，而非簡單的銷售產品；同時也針對當前的市場競爭和挑戰提出應對措施，堅持草地可持續性發展，為牲畜飼喂提供更好的選擇方案。

三、總結

在這次考察過程中，考察團拜訪了當地的農業部官員，與研究院、大學、草業公司等進行了座談，同時考察了非洲獨特地形、地貌和草原類型，考察了世界上最具有代表性的熱帶稀樹草原，看到了全球最完整的草原生態系統（從生物鏈、食物鏈角度，都是現存最大最完整的）。肯尼亞和南非的科研院所和企業都有自己的發展主題和目標，值得我們借鑒，例如國際家畜研究所（ILRI）通過家畜讓生活變得更美好，Outeniqua牧場注重培養人才的培養，百綠南非分公司專注于為客戶提供解決生產方案的經營理念、倡導草地可持續發展。他們的主題鮮明，目標明確，值得國內研究院所和企業思考。

相比于非洲人工草地，我國南方也具有相似的氣候帶，利用退化草地，研究建立具有一定技術含量的放牧型人工草地，在國內具有一定市場。通過建立一整套引種的評價辦法，根據農牧民的需求，解決牧場的問題，解決中國草牧業發展的實際問題值得我們認真學習。

另外，從考察團成員的互相交流中，我們也認識到：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資源就是財富，因此有效發展生態旅游、提高草牧業發展的環境質量，是我們“草人牛人”需要思考的問題。另外，南非盡管有保護完好的生態系統，但是經濟相對滯后仍然會制約當地的發展，因此，如何把加強生態文明建設和經濟發展相結合，是科研人員關注的課題，也是企業家關注的重點，更是中國畜牧業協會工作的方向。希望有關各方一起努力，推動中國草產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