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羅性侵，一條無法評論的新聞

顏強

這是運動世界里最大的一條和運動無直接關聯的新聞。新聞發生后，與一般情況相反，各種新聞媒體、各路評論員觀察者都無法評論，只能等待新聞繼續發酵，或者等待公關團隊的進一步運作。

這就是德國《明鏡》關于C羅性侵案的報道。

2017年，《明鏡》就發表過2009年夏天 C羅在拉斯維加斯性侵一位美國女性的相關報道。C羅對此不置一詞，他的公關團隊做出完全否定的辟謠。不到一年時間，《明鏡》發表了長達6頁、9000多字、7名調查記者和編輯署名的詳細報道，一條沉睡新聞終于被引爆。

和一年前無人搭理相反，詳細報道出現后，包括耐克等與C羅相關的各種贊助商先后做出謹慎反應。C羅的經紀公司、公關團隊進入最緊張的工作流程。

2009年凱瑟琳·馬約爾加最初起訴C羅性侵時，就有C羅公關團隊對這條新聞做出了應對，如今激起軒然大波，真正的危機公關挑戰出現。

C羅的公關公司歸屬于大牌經紀人門德斯的機構。在《明鏡》長篇報道出現后，C羅團隊的應對是否認“性侵”，堅持當時兩人發生性關系是兩廂情愿的。

原告通過《明鏡》指出，最初的起訴撤訴，和當時的律師“無能”相關，還指出C羅團隊當時支付了37.5萬美元封口費。由于時間過去9年，許多最初提供給拉斯維加斯警方的證據已經無從尋找，圍繞這份封口費的一些郵件及文件也沒有完全被曝光。正是因為這種新聞影響巨大、報道翔實，相關證據又暫時缺失，事件無法界定，旁觀者無從判斷。

這種環境下，C羅的形象乃至整體商業價值都會蒙上巨大陰影。經紀公司如何操作，顯得十分關鍵。

在10月初的國家隊比賽周，C羅沒有被葡萄牙國家隊征召，這本是世界杯后他和葡萄牙國家隊之間的默契，給他充分休息的時間。然而不知情者會圍繞“葡萄牙隊未征召C羅”，繼續放大性侵案的負面影響。于是，在葡萄牙國家隊比賽的周末，C羅回到里斯本，在人流密集的公共場所“亮相”。葡萄牙最大的八卦報紙當然會拍攝下C羅和現任女友喬治娜·羅德里格斯出雙入對的畫面，這被認為是門德斯安排的應對手段之一，意在暗示“一切如?！薄?/p>

在葡萄牙，C羅是絕對的民族英雄。葡萄牙是大男子主義文化占主流地位的社會，性侵案暫時對C羅影響不大。他現效力意甲聯賽，意大利社會文化類似葡萄牙，尤文圖斯俱樂部發出一條公開支持C羅的推特，卻起到了適得其反的作用，什么都不說反倒會更好。

真正讓C羅團隊被動的是像耐克這樣贊助商對自身商業利益的警惕。C羅是耐克第三位“終身運動員”，贊助合同價值超過10億美元，這樣的商業形象關聯才是真正的生意生命線。在整個C羅性侵案風波里，公關團隊雇傭的葡萄牙頂級律師德·卡斯特羅是關鍵人物。根據《明鏡》報道，2009年的封口費就是德·卡斯特羅安排的。

報道中仔細記述了錢如何從一家英屬維珍群島的經紀公司支付到馬約爾加賬上。如今，這些報道、危機公關、起訴以及反駁都需要等待來自內華達的消息。拉斯維加斯重啟案件調查，外界對警方還持有哪些證據缺乏足夠信息。

馬約爾加如今雇傭的是一位女律師萊斯利·斯托瓦爾。不少媒體側面分析，她能在9年之后再度起訴，和過去兩年從美國開始的#Me Too女性維權運動相關。斯托瓦爾承認，拉斯維加斯警方已經找不到當年初次起訴的一些文件，包括事發時期馬約爾加的一些貼身衣物。然而，拉斯維加斯警方又否認了斯托瓦爾的說法。

來來回回的矛盾信息讓這條新聞瞬間爆發，卻很難有后續。C羅的公眾形象乃至商業形象都已經大受打擊，拖延的時間越長，這種復雜影響就更可能呈現負面化。和之前多年各種英國小報報道C羅性新聞不同，《明鏡》報道的是一樁性侵案，在移動互聯網和社交媒體時代，這是最容易被做各種解讀乃至傳播放大和扭曲的新聞。

在這條目前無法評論的新聞中，一個強勢的運動偶像形象很可能被逐漸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