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壯壯：沒有表演痕跡的表演最厲害

用光影為新時代造勢，以評論為表演者發聲。歷時數月籌備，由電影頻道《今日影評》與演員周迅攜手制作的表演文化傳承系列特別節目《今日影評，表演者言》第二季已經圓滿收官。7月5日，《今日影評，表演者言》第二季第十位表演者將出現在熒屏之上，他就是第五代導演、演員田壯壯，也就是那位在《后來的我們》中憑借演技擔當影片催淚彈的老父親。

本期《今日影評，表演者言》的核心詩句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這句話出自《禮記，中庸》，意思是要博學多才，就要對學問詳細地詢問，徹底搞懂，要慎重地思考，要明白地辨別，要切實地力行。田壯壯表示，這句話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只有把這句話變成自己的，才有可能成為一個好的表演者。說到底就是作為這個行業里的人，每個人對自己的要求、對自己的梳理和對自己的認知是特別重要的。

《后來的我們》讓我變得更柔和

在劉若英的導演處女作《后來的我們》中，田壯壯飾演了井柏然的父親一角。在影片中，這位老父親給兒子前女友的一封信成為了最大的催淚彈。很多觀眾表示，原以為會被愛情打動，卻實實在在地被親情所感染。

田壯壯表示：“其實這就是一個規定情景，這位父親的眼鏡壞了，還堅持著寫完這封信。至于為什么能真切地去表現這樣一個人物，也是和我的生活閱歷息息相關。”田壯壯有一位有眼疾的舅舅，舅舅的眼睛視野慢慢減少，最后只剩光感，前后過程大約十幾年。在這么長的時間段內，田壯壯也逐漸成長，而這個眼疾的過程也深深地印在了田壯壯的心里。田壯壯在節目中表示：“這個角色不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而是從生活里得來的。”周迅提起這段表演，也是不由得表達贊賞之隋，周迅稱自己剛看到田壯壯低下頭來準備寫信的時候就止不住流眼淚，這是一段充滿情感的表演。

除了視覺上的畫面，田壯壯讀這封信的聲音也同樣是影片的亮點。這封信田壯壯錄了很多遍，一開始拿手機錄，覺得聲音不對，又拿了兩個枕頭吸聲音，后來又喝了半杯酒錄了幾遍。最后才出現了影片中的效果。而有些觀眾對于為什么這位父親要給兒子的前女友寫信有疑問，田壯壯也表示，他自己也有過同樣的質疑，畢竟兩個孩子沒有結婚。但后來在拍戲的過程中，田壯壯逐漸也能領悟到兩個人之間的情感支撐、親情牽掛，尤其是在東北，那么冷，就越發覺得一家人在一起才會暖。“我從學電影開始，幾乎沒在家過過年。我現在離開北京一周以上，就會不停地給我媽發信息，問問她怎么樣了。以前可能一兩個月才通一次電話，現在只要我在北京，基本上隔一天就要去看她一次，感覺我自己拍著拍著電影變得更柔和了。”

表演課最多也就拿過三分

可能大家對于田壯壯的了解更多是他的導演身份，作為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田壯壯導演過《獵場扎撒》《盜馬賊》《小城之春》等廣為人知的電影。而作為一名表演者，田壯壯近兩年也在《相愛相親》《后來的我們》中塑造了經典的父親形象。

“導演系的學生一定會上表演課”，田壯壯表示自己的表演課最多也就拿過三分（十分制）。之所以導演系要學表演課，是因為導演必須要知道角色是怎么誕生的，才能知道如何去和演員交流溝通。而真正成為一名導演，就變成了一位剝削者，把所有人榨干——讓所有人把自己最好的狀態、最極致的表現呈現在電影之中。正因為田壯壯是一位導演，所以他更明白當自己是演員的時候，也要面臨著被導演榨干的命運。田壯壯說，不滿意就再拍，再演，直到導演滿意為止。雖然能力上是有限的，但是必須把全部的東西都呈現在導演面前，這才是一個演員應該做的。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田壯壯在《今日影評，表演者言》中表示，演員要不斷地去積累、收集，去感受、發酵，把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所感變成自己的東西，而說到底，就是要用心去體驗，用心去體現。讓觀眾相信才是最重要的。而“百變精靈”周迅也對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就是——每一部戲都有變化，每一個角色都有新的面貌。

自認為不是職業演員

田壯壯其實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也自認為不是職業演員，所以在表演上，田壯壯認為自己還是有障礙的，無法像一名職業演員那樣很快地放下諸多心理上的障礙，投入角色。田壯壯表示，要接戲需要提前半年開始準備。在張艾嘉的電影《相愛相親》中，田壯壯為了唱好《花房姑娘》，唱歌跑調的他練習了好幾百遍。“我唱歌跑調，所以我也從來不唱歌。然后呢，這個戲里還就有這么一段，我就跟張艾嘉說，這能不要嗎？她說不行，必須得要。我說好吧，大概唱了好幾百遍，都背不下來這詞，唱不對這個旋律。最痛苦的就是每天拿一手機就放這，一放放20遍、30遍。我覺得是我心里有一個障礙，我就覺得我唱不出來，以至于糾結了特別長時間，讓我特別怕這場戲，拍完了就能殺青了。然后呢，在拍這個的前一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想我為什么唱出來，因為我自己覺得我是一個導演，我覺得我是田壯壯，然后我不能丟這分兒。如果我是老尹，就算跑調我也得唱，突然間就沒有障礙了。我覺得這就是職業和非職業演員的一個挺大的區別，就是職業演員能夠很快地把很多的障礙就放下了，非職業演員有的時候很難做到。”

節目中，周迅表示，很為這一對老夫妻之間的深厚感情而感動，盛贊其為“最厲害的表演是沒有表演”，也就是一種樸實無華的、克制的、無表演痕跡的表演。田壯壯則說：“當你感覺你跟這個人融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一個本能的反應，就不會有表演的狀態了，全部都是下意識。老夫老妻之間的那種感情，很多東西都是歲月讓人感動，時間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它幫助你把表演完成了。以我自己個人經歷來講，就是不管一個男人的野心有多大，他總是希望有一個特別暖的環境，有一個跟他特別知己的人。我爸爸1974年就走了，到現在40多年了，我媽媽就是那種，每年到我爸爸的生日、忌日、清明，一定要有一個儀式。那種東西我現在說起來可能輕描淡寫，但是能做40年，真的不容易。很多東西都是歲月讓人感動，時間是一個很奇妙的一個東西在催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