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歷史的馬夫還是歷史的馬？

巫婆的蔥

托《三國演義》的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司馬懿“鷹視狼顧，久必篡竊”的事兒，仿佛司馬懿這一輩子的隱忍都是為了最后竊取曹魏政權。后人給司馬懿的評價也多用“陰鷙狠毒、奸詐虛偽”這樣的字眼。我們今天已經(jīng)無從知道事實真相，能做的只能根據(jù)史料進行推測。抱著對司馬懿的極大好奇，OC仔決定回到那個時候去看一看。

可等我到達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正拄著拐坐著打瞌睡的老人，這就是司馬懿？我輕輕推醒這個似乎正在做夢的老人。

[不應征召，恐行不忠不義之事]

OC仔：你好老爺爺，我想請問，您知道司馬懿住哪嗎？

司馬懿：我就是了，你這古怪的小家伙找我何事？

OC仔：咳咳，原來您就是啊。我沒想到會回到這個時間點……我有幾個關干您的事很好奇，想向您請教？

司馬懿：今天孤正好沒什么事，但說無妨。

0C仔：是這樣的，有個問題晚輩百思不得其解。據(jù)說曹操第一次征召您的時候您裝病不愿意去，但七年后再次征召，您就去了。這是何故？

司馬懿：（笑）這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個半大孩子怎么知道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全因為第一次征召時我才二十歲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華！如果是太平盛世，我們這樣的世家子弟大概會憑借家族勢力，在州郡舉個孝廉茂才，入選署郎，再往后說不定就是為官封侯了。但時局不一樣，“大漢朝廷”只剩下一群只會哭哭啼啼的老臣帶著一個孱弱的小皇帝，盡管漢室尚在，我也不敢輕易為官。如若應了曹操的征召，我當?shù)氖菨h室的官還是曹操的官？所以，別說我河內(nèi)司馬家，當時很多大族也都故意不讓家族內(nèi)的適齡青年出仕，沒人知道，這天下會是誰的。后來嘛，曹操成為了大漢的丞相，他讓使者向我傳言：如果他不來，直接綁了帶來！你看，霸道得很啊！

OC仔：曹丞相雖然生性多疑，但著實是個胸懷天下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他為什么認為您是個危險人物，還特意提醒孩子要防著你？如果他真的那么信不過您，為什么不干脆殺了您呢？

司馬懿：不怪他，那個時代，不輕易相信別人是正確的。至于他為何不殺我，個中原因我也不知道?；蛟S我的“危險”是不可知的，我的“有用”是可知的吧？

OC仔：司馬爺爺，那您當時到底有沒有曹操擔心的野心呢？

司馬懿：你猜呢？哈哈哈。

[自有分寸，何妨他人疑慮信任]

OC仔：司馬爺爺，您什么時候才得到曹操的信任呢？

司馬懿：其實我建議他趁亂拿下益州時，他還是不信我，還說“人心苦不足，既得隴復望蜀耶？”可惜事實是，我是對的。曹操一輩子都在“不知足”中度過，僅“知足”一次還讓他后悔莫及。這次錯失機會讓曹操更看重我的意見了。那年形勢真的很危急，劉備抓住孫權進攻合肥，曹操主力部隊東移的時機，派關羽從荊州出擊襄陽、樊城，圍住了曹仁，還放水淹七軍，俘虜了前來救援的于禁，砍了拒不投降的龐德。當時曹操有點招架不住，打算先避一避。不過我告訴他，因為荊州的事，劉備和孫權有矛盾，而關羽在一系列的勝利中“威震華夏”，肯定讓孫權不爽。我們只需在中間稍加引導一下，事情的發(fā)展就有可能大不一樣。事實再次證明我是對的，孫權被離間，派呂蒙“白衣渡江”，讓關羽的英雄事跡定格在麥城。

OC仔：您這料事如神啊！可您怎么就判定孫劉兩家會在這個關鍵節(jié)點互相猜忌，會被離間呢？

司馬懿：話可不敢亂說，我不確定的！只是稍加分析便可知道，曹魏勢力最強，孫劉兩家只有聯(lián)合才能生存，所以即使摩擦不斷，但他們基本能做到“一致對外”?？墒前殡S著他們兩家勢力增強，利益沖突也就越來越激烈，他們之間矛盾爆發(fā)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讓曹丞相在這個時候推了一把罷了。

OC仔：那您覺得是曹操的多疑造就了您，還是曹丕的信任成就了您呢？畢竟聽人說，曹丕是很敬重您的。只不過，您看著曹家年幼的孩子，真沒有想過取而代之么？

司馬懿：在那個誰都不應該相信的時代，子桓是真的很信任我啊。他甚至對我說“吾東，撫軍當總西事：吾西，撫軍當總東事”這樣的話。（我往東，西邊的事就全靠你了；我往西，東邊的事就由你說了算）。這份信任怕是劉邦對蕭何、劉備對諸葛亮也不過如此。所以子桓死后，我不負重托，先是擊退趁喪來犯的吳國諸葛恪，又果斷地先斬后奏，僅用十六天就擒獲叛亂降蜀的孟達。至于說誰成就了我，誰都不是，也誰都是吧。

[人心難測，不戰(zhàn)而勝西拒諸葛]

OC仔：您一生中最為人議論的，便是與諸葛亮的那一戰(zhàn)。據(jù)說……

司馬懿：據(jù)說什么？小家伙我告訴你，那一戰(zhàn)不是僥幸，老夫也沒有投機取巧。那時曹魏和蜀漢必然會有戰(zhàn)爭，而荊州已失，諸葛亮北伐，只能以漢中為基地，經(jīng)陳倉道或斜谷道攻擊關中平原。我算準了他的來路，而且我知道他糧食供應不足，他要存幾年糧食才能跟我們打一仗。為了防止我們也缺糧，我們建立了上郢軍屯供應。所以，當諸葛亮率大軍浩浩蕩蕩出來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意外，甚至我還知道他將命喪五丈原。

OC仔：您這又是如何得知的7難不成是安插了眼線？

司馬懿：斷不是那般緣由。我跟他這么多年相知又相殺，我知道他的實力、性格和弱點。諸葛亮有志向沒機遇，多謀少斷，喜好用兵卻沒權，他們已經(jīng)進入我們的陷阱，必敗無疑。我們只要與他們相持，不出戰(zhàn)就能拖死他，這不把孔明氣得都給我送女人衣服來罵我了，哈哈……我還請示皇帝陛下讓我一戰(zhàn)，可皇帝不讓打，我能怎么辦？

OC仔：這……據(jù)諸葛亮說，是您自己不想打的……

司馬懿：一派胡言！他不是我，如何得知我的想法？你這小老弟見識非同一般，言談之間竟有種洞察世事的感覺？倒不如說說你的看法。

OC仔：其實我是……哎算了。其實您有沒有想過，您和諸葛亮孰勝孰負呢？

司馬懿：無勝無負。假如我十幾年前辭世，大家會不會像看諸葛亮一樣看我？假如諸葛亮沒死，他會不會是另一個我呢？難說啊，難說。

雖然我心中還是有很多疑惑，但是看著這白發(fā)蒼蒼，行將就木的老人，還是不由得生出一絲復雜的情感。司馬懿歷事四朝，曹氏四代人都用他，也防著他。司馬懿到底是如同歷史馬夫推著歷史走，還是如同那匹馬一般，被歷史抱著走呢？

恍惚間，司馬懿又昏昏睡去，不知道在夢里他會不會想起當年那個暢游山水自由自在的司馬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