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英
在花果山下,北宋時建筑,九級八面。
暮春常令人恍惚。如果有風
不安的肯定不只是花香
指點遠山的人流中
也會有一個隨波的我
一縷縷慈悲香煙向上
寬恕有天空的寬廣
膜拜浮屠九級
或真可為心松綁
草木曾經青
草木還會黃
塵歸塵,土歸土
繞塔而行,被忽略的
是谷雨之后才絕的寒霜
花果山三元宮下方有成片的楸樹林。
不可預知是今冬的雪深
但楸樹開花總是歷年的樣子
綠葉斑駁的小徑上
一轉臉,我就站回了童年里
山夏小寒呵!這干凈的涼
自然就是神示
獨居而群的樹們
并不張揚雄心壯志
我與樹的隨意對望
也無法用時間算計
人未半百,卻已何堪?!
樹有微老,始終年輕——
在五月,這紫薇科的喬木
打開了淺粉色花朵
袒露著紫紅色美人痣的一臉無邪
在連云港市海連路和鹽河路交叉處。
夜色蠢蠢欲動之時
念舊的水波起身
沿著返潮的斑駁街巷
漫溢游蕩
光彩陸離中,我是一只船
安靜地啟航
此時城小巷大
歷史不過就是鹽河巷的熙攘
世象萬千,我一步就已穿越
所有的寂靜和空曠
花開花凋。那些船
都駛到了什么地方?
半夢半醒之間
是巷是河的鹽河巷潮落潮漲
我離開又回來,回來又離開
百年已是滄桑,河流干枯
船兒還在鹽河巷行駛
水仍在鹽河巷蕩漾
位于云臺街道辦事處后關村。
三月花開五月果熟
愛情的力量不可阻擋
四月初八,酸甜的陽光
多汁的陽光
一顆一顆端坐在枝頭
呵呵,那優雅嬌媚的模樣
是山里的國色天香
不分晝夜地紅的野性
卻是年少輕狂
且鮮。且甜。且酸。且艷
始終是第一!也是唯一
讓一條山谷獨領眾芳
一場繁華一場煙云
世無其雙也還是個過場
轉出谷口,水月鏡花春風絕
世間再無少年郎
在海州孔望山附近 ,東漢建筑。
魚汛季來臨,石頭也驚心
浪花何時飛濺淚滴?
驚與淚,不關悲恐
只通聯著漢唐的欣喜
那時的海那時的州
那時的男人那時的女子
都有海一樣的氣度
廟宇也收藏了海的神秘
海是龍世界
可三百年前海峽就有馬兒奔馳
街河上再沒有悠揚的火星潮
人群有了岸上之魚的壓抑
當鷗鳥繞城潮濕地尖叫
從遠處浮上來的還有期冀
廟址上的土地也興奮地波動
在海之州,驚濤拍岸
是頭等大喜事
在海州區朐陽辦事處孔望山村吳窯塔山西側,建于金明昌二年。
悲涼會漲滿秋池
連天的荒草撲倒一地
披一身冷雨
就能回到大金朝黃昏的空寂
無所謂騎馬騎驢步輦挑擔
無端的錦瑟都能鳴響幾十年
堅硬石階,怎么著就夠對付一輩子
秋陽斜照
那頭瘦馬已在轉彎處遠逝
枯藤下的那一陣西風
想說的也無非是凋零之事
塔山之西,年短路長
縱江山萬里
歷史仍不過是一出連臺本戲
連云港市唯一的飲用水源,發源于徐州市的馬陵山、踢球山。
雨水過后,天空澄凈
大地綠得透明
河卻混濁得一塌糊涂
——薔薇是薔薇
河是河
整個雨季,只有迷惑的回憶
可回憶中
花香會乘著流水而來
花香是什么時候走失的?
河水長歌當哭
走了很遠的路
它還會柔軟、干凈
還會清亮如初
還會像一種噴香的植物
這是海之州的母親河
有時是水,有時是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