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儒學

亓佳彤

2568年前。春秋。何而為家？何而為國？何而為君子？一切并不明晰。蕓蕓眾生，連同著華夏文明緩慢發展的長河，在亂世中跌跌撞撞。我隱約又想，那天的天色一定是混沌的，因為他的降世，注定要沖破愚昧，迎來曙光。

2568年后。21世紀。時間是可怕的，人類文明的發展不斷沖向一個又一個制高點。目之所及，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強烈地反射著縷縷陽光。這里早已沒有君王的長殿，亦沒有當年的草野與長風。可是在高速現代化的今天，被層層包裹的堅強內核，仍然存在于那里，未曾消亡。

很多事，我一直在問，可從未得以解答：

您可知，歷史上再沒有出現過您所處的時代，百家爭鳴，人才輩出。多少人胸中懷著同樣的熱忱，有著同樣永不停歇的腳步，因耳得之不同，目遇之不同，而逐漸創立出不同的學說，有著不同的實踐。人們在思想的長壇上唇舌劍，字字珠璣；人們熱切地談論著，如何治國、治身、濟世，人們暢所欲言，直抒己見。

您可知，當年秦王朝一紙詔書，“焚書坑儒”，多少思想的沉吟化成了灰燼，多少士人的長息被埋葬在泥土之下，文明之河踏著毫無精神的調子逆流而去。

您可知，那年漢武帝站在朝堂之上，宣以“獨尊儒術”，那些凌亂的紙灰又如冬雪重現于世間，帶著深沉的積淀，帶著堅定的濃墨，帶著天下的豪氣。一切，終究還是沒有為人所忘。

您可知，被稱為“中國最后一個儒家”的梁漱溟，將“仁”理解為生命的原動力，將儒學滲透進自己的性格，一生為國家大事而奔波，為天下蒼生而憂樂。

您可知，在今天，曲阜“三孔”游人絡繹不絕，“孔子學院”遍布世界各地。

您只是佇立在那里，一遍遍地說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我還是想告訴您：您所創立的儒學，不僅僅是那一個時代的智慧結晶，而且已經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主流意識形態。儒家學說貫穿于華夏的文明長河，影響著后世的千年，其中的文化內涵與精神追求，即使在今天仍有普遍而深刻的意義。您的思想沐浴千年，是我們念茲在茲的人文禮儀，謙謙之風。

換言之，儒學的時間跨度與空間跨度都是一個奇跡，可推之于，天下。

……

我見過這個城市的凌晨，路燈肅穆地立在兩旁，空氣未被陽光照破。我見過這個學校的深夜，星點的流光刻在天際，落在教學樓的肩上。這一幕幕，相信無數的高中生都看到過，習慣過。這應當是您所欣慰的事，“教育”被招升到了至上的高度。國家、社會與我們自己，都投入了無數的心血與奮斗。在日復一日中，有人想起“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以此作為青燈黃卷時不變的信條；有人想起“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勤思善問，坦誠面對自己的不足；有人想起“我叩其兩端而竭焉”，遇到新問題時冷靜思考，將知識相聯相通。

然捫心自問，我們是否還能記起“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重視知識的實踐價值？我們是否曾聽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在每分每秒認真書寫生命的故事？

我們終會明白，教育讓我們見多識廣，我們確實可以引領自己找到個人的價值追求，擔負起社會責任。

毫無疑問的是，貫穿千年，我們還需要走很長的路，將您思想的真諦化為社會的一部分，更是生命的一部分。當我們身處困頓，掙扎失望于眼前的境遇時，我們需要義正詞嚴地誦出“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樂以忘憂”地追求理想，遍嘗甘苦；當我們顛沛流離，漸被現實改變赤子之心時，我們應當鄭重其事地寫下“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不忘記最珍貴的自我與啟程的初衷；當我們長途跋涉，櫛風沐雨時，您的“十四年長征”與其向善常樂的精神態度又成為了我們堅定的信仰。

每個人都可以變得更好更優秀，用道德的云帆濟遍滄海，用理想的光輝沖破黑暗，每個人都是不完美的，而真誠地向上，讓這一生變得充實而美好。

……

您一定聽到了，儒學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