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學化詩學”：重構中國詩學話語體系的有益嘗試
——簡評劉運好先生新著《魏晉經學與詩學》

楊明剛

歷時九年、久久為功、殫精竭慮、數度增刪，劉運好先生新著《魏晉經學與詩學》（全三編）終于面世了！這部由中華書局出版的洋洋百萬言的學術著作，系劉運好先生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魏晉經學與詩學關系研究”最終成果的修訂稿，是學界第一部系統研究魏晉經學與詩學的精品力作。《魏晉經學與詩學》甫一問世便以其融思辨與考據為一體的富有創新性的研究在學界產生了強烈反響，得到諸多知名學者高度評價。著名學者、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所長劉躍進先生為該著作序，認為該著“以詩學的思維方式、理論范式和話語體系為主體”的“一體兩翼”的理論架構堪稱“視野宏通，立意高遠”。

《魏晉經學與詩學》分為“魏晉經學論”“魏晉詩學論”“魏晉經學與詩學關系論”三編，以歷史—文化為視角，以經學為體、玄釋為翼的“一體兩翼”理論建構為邏輯基點，考鏡源流、辨章學術，以魏晉經學為核心，以詩學的思維方式、理論范式和話語體系為主體，充分論述了經學對國家意識形態、文人學風和價值觀念的影響，細致辨析了經學影響下的玄學和佛學對魏晉詩學思想和創作實踐的浸潤，全面揭示了魏晉時期經學與詩學生生之源的關系。誠如劉躍進先生《序》中所言：“劉運好教授新著《魏晉經學與詩學》重點討論了一個特殊時期的兩個重要論題及其二者之間的邏輯關系。”劉運好先生新著選取“魏晉”這一因儒學式微、道教興起、佛教傳入而引發外來文化與中原文化、傳統文化與新興文化、官方文化與民間文化間沖突與融合的特殊時期；著眼“經學”與“詩學”兩大重要命題為主線，辟出“經學論”“詩學論”“關系論”三條研究主脈。

上編“經學論”一途植根于源遠流長的經學歷史，“以魏晉經學的歷史發展及其內在邏輯作為研究的起點，采取以類相從、線點結合的方法，鉤沉史籍，對這一時期著名經學家、經學著作以及相關學術淵源、理論特點、注經體例、經學成就等作了系統考察”，針對晚清經學家皮錫瑞“傳統儒學至此中衰”的主張，歸納出魏晉經學“古文與今文兼融，訓釋與義理并存，闡釋與駁難共生”的基本特點、“學多在野不在朝，官學影響最大而私學成就最高；不斷回歸學術理性，表現出鮮明的學術自覺”的時代特征和魏晉“今文經學‘中衰’，古文經學繁榮；官方經學‘中衰’，民間經學繁榮”的整體特點，得出“魏晉并非‘經學中衰時代’，而是經學發展的第二個繁榮期”的成果。中編“詩學論”一途植根于此期詩學的生成土壤，立足于魏晉儒玄釋三足鼎立的文化格局，“從歷史性和共時性兩個維度上，揭示魏晉詩學的理論核心、審美形態、表達接受的基本特點及其理論體系；從經學著作所蘊涵的詩學思想上，揭示經學與詩學的直接關系；從詩學范疇所表現的思想傾向上，揭示魏晉詩學儒玄佛并存的多元性；從范疇內涵的解析上，深入發掘不同詩學（美學）范疇的理論內涵以及范疇內涵與外延上的內在聯系”，以“一體兩翼”概括魏晉詩學理論建構的特點。下編“關系論”一途則循著“宏觀與微觀、歷史與邏輯、政治與文化的三維視角，從整體上研究魏晉經學與詩學的關系”，分別從“生成、本原、嬗變三個方面”“意識形態、學術變遷與魏晉士風變化關系”“經學與玄釋的錯綜關系”“經學詩學、性情言意、般若性空三層”“文學復古之風、詩風嬗變、佛教詩之發展演變”“實行思維、審美范式、話語方式”等角度詳究底里，搭建起以經學為體、玄釋為翼的“一體兩翼”的基本理論建構。

劉運好先生《魏晉經學與詩學》一方面通過勾稽、考論魏晉經學，從歷史實證與學術變遷上剖辨皮錫瑞“中衰”之說；另一方面拓展、深化魏晉詩學研究，從歷史語境與范疇內涵上闡釋魏晉詩學理論體系；并在此基礎上概括、抽繹魏晉經學與詩學關系，試圖從意識形態與文化形態雙重邏輯上說明魏晉經學與詩學互為表里、相得益彰，共同構成彼時的思想標識，并竭力重構一體兩翼的“經學化詩學”這一頗具民族特色的詩學話語體系。

綜視之，劉運好先生新著境遠思靜、內涵豐富，而其最為引人矚目的成就，當屬其筑基于詩道擔當、賡續傳統、戮力開新、學貫古今的學術墾拓及其“一體兩翼”的“經學化詩學”理論建構與重構足與西方詩學對話交流的中國詩學話語體系的有益嘗試。

經學與詩學無疑是中國學術史上一對極具民族特色與悠久傳統的重要命題。“一個民族的文化有獨特的思維方式、理論范式和話語體系。華夏民族的思維方式、理論范式和話語體系，奠基于傳統經學。”經學作為中國古代最權威的學術，自誕生開始便構成兩千余年來學術文化創建發展的思想背景，產生了重大而廣泛的影響。詩學作為古代學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受其影響更是應有之義。經學之于詩學，既有形而上的哲學意義，又有一種生生之源的關系，更因其主流意識形態地位而于思想觀念、價值要求、審美態度乃至理論建構、觀念生成及發展走向諸方面對詩學產生重要影響。

正是在這一邏輯前提下，劉運好先生在新著中一再強調“經學化詩學”這一重構中國詩學話語體系的基本維度。這種宏通的視野、高遠的立意和迎難而上的學術勇氣，對于肩負全面復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歷史使命的當代學界，具有廣泛而深遠的標范價值與借鑒意義。

質言之，劉運好先生《魏晉經學與詩學》，作為學界第一部系統研究魏晉經學與詩學的精品力作，不僅會在經學與詩學學術史上獲得應有之地位，而且已經開始在學界廣為流傳，它一定會為中國經學、中國詩學的理論與實踐，作出相應的貢獻！

注釋：

[1][2][3]劉躍進.視野宏通，立意高遠 ——《魏晉經學與詩學》序[N].人民政協報，2017－11－20第10版.

[4][5][6][7]劉運好.魏晉經學與詩學（全三編）[M].北京：中華書局，2018：3，10，18-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