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產（外二首）

虎子

老家流行一種說法

老人下午走

是想把晚飯留給后人

上午走

是想把午飯和晚飯

一起留給后人

走得越早留給后人的越多

母親咽氣的那一刻

我看了一下表

凌晨一點四十

母親把一日三餐

都留給了我們

餃子人生

多年以前

聽到這樣一種說法

人生如煮餃子

先熟的先飄起來

先被人收拾

也是多年以前

聽一警察朋友說

壞人多如一鍋餃子

誰先飄起來

就先收拾誰

我一直小心

不做先飄起來那個

墓碑前的交接

父親的墓碑風化斷裂了

母親提出

要為父親重新立一個

刻碑文落款時

母親堅持要把已逝的姐姐

已經再婚的姐夫

離婚的三弟媳婦

都刻上

立碑那天，看著

墓碑上排列整齊的名字

母親如釋重負地

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