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吾措 西藏大學 西藏拉薩 850000
《努爾人》的全名是《努爾人—對尼羅河畔一個人群的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描述》,它是英國社會人類學家埃文思.普利查德的代表作品,普利查德有著復雜的學術背景:他是馬林諾夫斯基的學生,所以英國傳統的結構功能主義對他有深刻的影響;他在牛津大學初識有著結構功能論人類學家鼻祖之稱的拉德克利夫.布朗,從此便轉向了法國學派的理論表述,本書《努爾人》實際投射出來的顯然是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干《社會的勞動分工》一書的影子,由此可看出,相較于其老師馬林諾夫斯基一派的理論傳統,普利查德更傾向于法國年鑒派的社會學傳統。
《努爾人》的主題是尼羅河畔一個人群的政治制度,但是,其內容被分為了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兩部分。對此,普利查德明確提出說,如果不把環境因素和生活方式考慮進來,就不能理解這種政治制度。本書的核心議題是在一個沒有中央權力的社會中,秩序如何產生和維持?本書為我們描述了一個無政府的部落是如何通過其自身所分化出來的各個血緣組合和地緣團體之間的相互監督、沖突和合作,從而達到有效的社會控制,并增強其社區內部凝聚力的。
《努爾人》一書也展現了普利查德的功能主義觀點,在本書中,作者展現了他所運用的功能主義方法的核心內容:作者將努爾人的裂變支內化為一種結構關系把單個的裂變支放入整體中來觀察,努爾部落的地域分布并不是居住單位的雜亂聚集,而是一個地方性群體都有所裂變,并且,在與其他群體方式關系時,這些裂變支又融合到一起,每個單位都只能根據整個系統加以界定。普利查德所闡釋的結構概念其實指的是社會結構,這個結構是由多個級別的功能項所組成的,而每個功能項都是結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本書共分為六個章節,下面將逐章對本文內容做個簡單的介紹。首先,第一章“對牛的興趣”,普利查德指出,盡管努爾人也耕種、漁獵和采集,但仍然在內心深處對牧民的身份有著強烈的認同感。“他們不僅靠牛來獲取許多生活必需品,還以牧民的眼光來看待世界。”(《努爾人》P25)。普利查德說道:“把所有的社會過程和關系都用牛來界定。”(《努爾人》P25)努爾人過的是一種牛日子,他們在維持生機的意義上寄生于牛,更在社會與文化的意義上與牛不可分割。
第二章是講述努爾人生活在其中的生態的特征,努爾人生活的地方可以這樣簡單地描述之:一眼望去只有無際的沼澤和廣袤的亞熱帶大平原。那里的土地在干旱季節會被曬出深深的裂痕,在雨季又會被雨水侵透,滋潤出奶牛喜歡的牧草。所以是努爾人生活的這個特定的生態環境孕育了牛文化,努爾人的生活也因此而變成是追隨牛的足跡在干濕兩季中間做著一種周期性的擺動。在努爾人中,村落與旱季牛營是兩個對立的概念,這種對立是由于努爾地區氣候因素造成的結果:努爾地區一年中有明顯的雨季和旱季的對立。
第三章是“時間和空間”,首先,在努爾人的時間概念中,有兩種類型的時間:“一類概念主要反映他們與環境的關系,我們稱之為生態時間,另一類概念則是反映他們在社會結構中彼此之間的關系,我們稱之為結構時間。”(《努爾人》P114)努爾人的生態時間以一年為周期,在努爾人的概念中,結構時間和生態時間都不是漸進性的,它們都只是微觀上體現出一定的漸進性,而在宏觀的視野下,還是循壞往復的。所以普利查德認為:“如果一個男孩活得足夠長的話,在貫穿于社會體系的注定階段中,他所經歷的所有身份更換都是能夠預測的。”(《努爾人》P115)。較長的時間段幾乎完全是結構性的,因為與它們相聯系的事件乃是社會群體間的關系的改變。而且,以大自然的變化以及人們對它們的反應為基礎的時間估算是受一種年度周期的限制的,因而無法用它們來區分比季節更長的時間段。還有,兩者都具有有限的、固定的標志。同樣,一個人在結構上的未來前景也已被固定下來,并被安排到不同時段中去。”(《努爾人》P114-115)
而對于空間而言,普利查德所說的空間并非純粹地理意義上的空間,就像努爾人把價值賦予到生態時間中一樣,他們同樣把構成其政治結構的價值觀念賦予到地理空間中,因此,空間也是結構性的。
接下來的三章是本書的主要內容部分,講述了努爾人的社會關系、政治關系和親屬關系。而這些都是解答本書核心問題即“無中央權力的社會中,權威和秩序如何產生,從何而來?”的關鍵。
作者指出,努爾人最大的政治群體是部落,這種政治群體不僅把自己看成是一個獨特的地方性的社區,還明確肯定著與外敵作戰時團結一致的義務,并對群體成員在受到傷害時獲得賠償的權利予以認可和保護。部落在往下裂變成各級地域性的分支,村落是努爾人最小的政治單位,包括村舍、家宅和棚屋。
努爾人的親屬結構同樣也具有各級裂變分支的特色,氏族是努爾人中最大的親屬群體,它是依照族外通婚的規則加以界定的。氏族裂變為宗族,包括最大、較大、較小、最小四級。與地緣性的政治群體不同,這些宗族群體成員之間的關系是建立在繼嗣關系而不是居住地域基礎之上。
努爾人生活在沒有一種統一的中央權力存在的裂變制的社會中,但絕不意味著這個社會就是無秩序克言的。恰恰相反,秩序會在一種世系群組織的自然的裂變過程中得到一種反向的秩序生成。動態的平衡造就了此一社會中不可或缺的兩項要素,即由上而下的社會組織的裂變以及由下而上的裂變分支之間的重新聯合,發揮著其自身的調控社會的作用。這對于努爾人社會而言,并非是一種虛幻,而是真實的社會存在。
作者簡介:夏吾措,女,藏族,青海熱貢人,學生,2016級中國少數民族史碩士研究生,西藏大學文學院中國少數民族史專業,研究方向:西藏近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