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說（組章）

飛 非

到淇河去

到鶴壁去，

鶴是延年的鶴，壁是題詩的壁。

到淇河去，

看燈火，看漁火，看燭火，

看星稀月朗，看空山靜鳥，魚沉雁落。

當然，還要看一看詩仙是如何拋卻思鄉，如何把淇水里的一塊石頭溫成時光中的一塊碧玉。

到淇河去，

聽月影，聽人影，聽詩影，

聽古今互吟，聽一河春水，兩岸秋風。

訪一訪王維歸隱的舊居，是不是門開淇水，體驗一次“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的空靈。

順道時，

讓淇水做我的拜帖次第拜過杜甫，賈島，高適，陳子昂，岑參 ，——

他們在晨光中摘取顆顆珠露， 在碧波中淘洗朵朵浪花。

到淇河去，

讀一條水湄串起的詩歌水岸，讀161公里的詩歌長調，在凝滯的夜抽出星星的鋒芒，抽出一絲絲鐘靈秀氣。

到淇河去，

淇河歡迎你的是詩，淇河送別你的也是詩。

淇河向晚

碎落的殘陽，向晚的鐘聲，狹長起伏彎曲的河影，

時光的一個剖面，

是歲月纖瘦的指隙間遺漏的時光么？

古樸，寧靜。孤獨的安詳。這可以撫摸的古意，可以閱讀的斑駁年輪，

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供我翻閱，圈點，仿古。

這里的風聲都含有韻律，這里的水滴都藏著詩意，

掬一捧淇河的水，每一滴，都像一個詩人的微笑，坎坎地從詩經中走來，溫文爾雅。

霎那間的凝視之后，我們共擁一河春水，在時光的掌心里，仿佛多年的老友，

故地重逢。

漁舟唱晚，在一葉小舟上，

我讀不到它的開始，更不能讀到它的結束，它根本沒有結束。

那么這一本翻舊了的家譜。我只摘取中間的一頁，

封存或續寫。

不是為了烘托月色，而是為落日放一條生路。

想起淇河

遙遠的水，枕邊的詩，

千里之外的淇河。

想起淇河，就想和它到山水里嗨一把。

喚醒云夢山的云，

它有一對詩的翅膀，有夢鳥回旋。

若逢“淇上春風漲”“淇水春正綠”時，

做一回女紅，陪朝歌的靚麗們造訪春天，瀟灑走一回，

也許會遇見許穆夫人滴落憂國的淚，和一個悲壯的落日。

為一百零八位梁山好漢一一作了注腳。

攪得驚濤拍岸。

詩在河里澎湃，河在詩里凝重。

不知是詩托舉了河，還是河延長了詩？是河潤澤了詩，還是詩氤氳了河？

經脈一路蜿蜒。

一條河回環曲折，一首詩起承轉合。

每一句詩詞的吟誦，淇水就有一朵浪花唱和，風雅頌的淇河，

草是風，花是雅，河是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