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睿 四川大學南亞研究所
自中美兩國于1979年正式建交以來,兩國關系的發展歷程已歷經了40余年的時間。而中美關系作為當今世界上最復雜又最微妙的雙邊關系,其發展變化對于兩國乃至國際體系都會產生深刻的影響。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世界體系格局“一超多強”和多極化趨勢逐漸形成加強。亞太地區是美國地緣政治戰略中的重要地區。尤其自2009年奧巴馬執政以來,美國完成了自伊拉克撤軍的戰略部署,此后亞太地區受到的重視日漸加強。而隨著中國國力的不斷提升和增強,長期潛伏在此處的矛盾和沖突由于海洋爭端而不斷增多。
“亞太再平衡”戰略經歷了一個發展演變的過程。總體看來,該戰略經歷了最初的“重返亞洲”(back to Asia),之后的“戰略重心東移”,以及最后“亞太再平衡”(rebalance to Asia-Pacific)。同時,美國的亞太戰略也經歷了從模糊到明確、從分散到集中、從部份到整體的過程。
“亞太再平衡”戰略,是美國基于亞太地區地緣政治戰略地位以及美國自身的國家利益而提出的旨在將自身戰略重點轉向至亞太地區的重大標志性舉措。該戰略試圖影響亞太地區的政治、經濟和安全秩序,最終目的是確保美國在亞太地區乃至全世界事務的主導地位和霸權地位。“亞太再平衡”戰略,并不是單純某一方面的戰略和政策,而是一項包含外交、經濟和軍事等方面的綜合性戰略,是美國在外交上鞏固伙伴關系、經濟上主導規則制定以及軍事上保持領導地位的辯證統一。具體說來,該戰略的主要內容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在外交方面,保持同盟關系。自二戰結束后,美國通過一系列軍事同盟條約,建立起大批雙邊軍事同盟關系,分別包括美國與日本、韓國、菲律賓和澳大利亞等亞太國家的軍事同盟關系。而在冷戰結束、兩極格局解體后,這些條約聯盟則成為美國推行亞太戰略的新支點,對于美國亞太戰略的正常實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其中,對于美國而言,美日同盟是推行“亞太再平衡”戰略的重要基石。而且美國采取了以下措施來保持和穩固美日同盟:首先,確定地區秩序,如海域航行自由和平等競爭;其次,通過對駐日美軍布置的調整,確保美軍駐扎日本的長期性;最后,加強兩國在其他地區的合作,如阿富汗問題。
其次,在經濟方面,主導規則制定。在亞太地區取得經濟利益是奧巴馬政府最初提出并推行“亞太再平衡”戰略的一個最主要動因。美國對在該地區獲取經濟利益的認知表現為美國越來越依賴亞太經濟,并最終獲得在該地區的經濟話語權和經濟規則的主導權。奧巴馬政府時期積極推動的TPP(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不僅是美國企圖在亞太地區取得經濟主導權的一個最為明顯的體現,也是一個最重要的地區經濟政策工具。。
最后,在軍事方面,保持領導地位。美國是目前世界上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安全事務是美國推行“亞太再平衡”戰略的主要抓手,因此,亞太軍事再平衡在整個“亞太再平衡”戰略占據著突出的地位。美國分別通過增加在東亞及大洋洲的軍事部署、出臺新型軍事戰略和建立亞太反導系統等舉措,加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存在。其中,從軍力上看,2012年駐歐美軍人數已從2001年的11.8萬降到8萬;2014 年駐歐美軍還將再撤出2個陸軍旅和2個航空中隊;到2017年,駐歐美軍人數將只有7萬。從這一系列數據我們可以明顯看出,美國已將軍事關注的重心由歐洲轉向亞太地區,日益在軍事方面擴大對亞太地區的關注。
后金融危機時代,對亞太地區事務的關注成為美國戰略重心轉移的顯著標志與體現。2009年2月,國務卿希拉里在發表演說時即稱,美國不僅是“跨大西洋國家,亦是跨太平洋國家”。這表明美國將以“跨太平洋國家”的身份加強與亞太國家的關系以及對于亞太地區事務的關注。而在11月,奧巴馬表示將加強美國在東亞地區的影響力,并且高調宣示他是美國第一位心系太平洋的總統。2010年10月,希拉里則提出“前沿部署外交”(forward-deployed diplomacy)構想,根本目標是恢復并保持美國自二戰以來在亞太地區確立的主導地位,首要任務是維持美國主導的亞太秩序的現狀,主要手段是向盟國轉嫁更多的國際責任與義務。
通過從“重返亞洲”時期到“戰略重心東移”時期的一系列舉措和政策宣示,我們不難看出,自奧巴馬上臺執政后,其戰略重心逐漸自中東和阿富汗地區轉移至亞太地區,而且美國對亞洲重視的原因也得到了解釋。
美國亞太戰略的模糊性和分散性在國內和國際上都遭到了爭議和懷疑。在國內,各利益集團對美國亞太戰略的分歧不斷;在國際范圍內,亞太地區國家也紛紛質疑和擔憂美國亞太戰略的真正用意和目的。這使得美國政府加強對亞太戰略目標的系統性和長遠性規劃。
2012年11月,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多尼倫首次明確提出了“亞太再平衡”戰略的總體目標是“維持穩定的安全環境,和基于經濟開發、和平解決爭端、民主治理和政治自由等原則的地區秩序。” 2013年奧巴馬第二任任期開始后,“亞太再平衡”的表述進一步明確和清晰。在這一階段中,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的目標得到進一步細化,包括了美國在亞太地區的經濟利益等內容。
面對美國咄咄逼人的“亞太再平衡”戰略,中國應當如何應對?2014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明確指出:“我們要堅持合作共贏,推動建立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堅持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把合作共贏理念體現到政治、經濟、安全、文化等對外合作的方方面面。”這次講話體現出,中國首次鮮明提出建立“新型國際關系”的構想,不僅是開展深化改革時期外交工作的指導方針,也是應對國際范圍或地區挑戰的主要原則,更加指明了中國未來外交工作的方向。“亞太再平衡”戰略自形成至推行以來,對于中國在安全、經濟和意識形態方面產生了不利影響,如何應對是需要思考的問題。
漢斯·摩根索的經典論述提出了“權力界定利益”的觀點,即認為國家利益的實現,取決于一個國家擁有權力的大小。盡管摩根索主義在解釋當今世界的國際政治現實問題時存在局限,但是要正確應對來自外部環境的沖擊和挑戰,自身實力的增強是最為根本的途徑。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是基于自身國家利益的考量而施行的,但這一戰略明顯地危害到了中國的國家利益。要保護并實現中國的國家利益,首要的是增強中國的國家實力。因此,面對來自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對于亞太地區和中國的挑戰,中國最重要也是最為首要的應對措施即是增強自身綜合國力的建設。此外,對外不應被動受到“再平衡”戰略的牽制,應當主動應對。
“一帶一路”的戰略構想符合中國自身發展不平衡的實際需要。此外,中國還力圖構建全方位的開放格局。“一帶一路”戰略是一種合作理念和發展倡議,力圖推進地區國家的務實與合作,能夠發揮相互連接、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的作用。而非像國內外某些學者認為的“新殖民主義”政策,也與“新殖民主義”政策有著根本區別。而且,在推動“一帶一路”建設的過程中,中國本著“不主導、不尋求勢力范圍、不干涉內政”的原則,推動周邊地區經濟的持續、快速、穩定的發展。
對于周邊國家的外交一直處于中國外交的優先地位。應對“再平衡”戰略的影響,更需要加強與周邊國家的聯系。與周邊國家的交往,中國幾乎全部進行的是最高級別(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的交往,也基本實現了高層交往全覆蓋。同時,中國堅持與鄰為善、以鄰為伴,主動與周邊國家共享建設發展的福利。另外,在國際事務方面,中國應進一步承擔起大國的責任,開展新型大國外交,建立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大國關系,在國際事務上扮演日益重要的作用。
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始于2009年奧巴馬政府上臺伊始,其推行和實施經歷了逐步完善規范的過程。面對在其對外政策中具有關鍵性和重要性作用的亞太地區,美國的戰略目的和戰略意圖可見一斑。“亞太再平衡”戰略涵蓋范圍廣泛,包括政治、軍事、經濟和意識形態等各個方面,盡管其施行對于美國國家利益的保護和實現有著積極作用,但是對國際體系的文檔和中國乃至周邊國家安全卻產生了消極的影響。面對著來自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挑戰,中國應當立足自身利益和國情,提出主動但不具攻擊性、全面但不忽視重點的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