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 南昌大學
僅從法理一方面來看,依據我國刑法等相關法律對于犯罪構成的明文規定,通過簡單的三段論推理可知,程勇涉嫌犯非法經營罪、銷售假藥罪、逃稅罪。
1、非法經營罪
當男主程勇正在為父親看病的昂貴治療費以及店面租金犯難時,白血病患者呂受益的到訪改變了其看似注定平凡無奇的人生軌跡。此后,程勇便走上了代購印度仿制藥“格列寧”的暴富路,從一個賣印度神油的小店主搖身一變成為格列寧的中國地區獨家代理商。常言道,樹大招風,這句話自然也在程勇身上有所應驗。生意越做越大的程勇很快就受到了來自警方、有瑞士原藥發明人專利實施許可的中國制藥商以及另外一個藥物走私團伙的三面夾擊,一場利益博弈之戰拉開帷幕。
那么,接下來我們先來談談程勇涉及的非法經營罪。根據我國刑法分則中的條文規定,非法經營罪是指違反國家規定,有下列非法經營行為之一的犯罪:(一)未經許可經營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專營、專賣物品或者其他限制買賣的物品的;……(四)其他嚴重擾亂市場秩序的非法經營行為。出于維護市場秩序的目的,我國政府對于一部分涉及國家公共利益和百姓生計的重要物資的買賣流通合理地進行限制經營。只有經過批準,獲取經營許可證后才能對之從事諸如收購、儲存、運輸、加工、批發、銷售等經營活動。沒有獲得批準而擅自予以經營的,就屬非法經營。影片中,程勇以銷售營利為目的,沒有取得對格列寧進口、銷售許可即從印度走私進口大量該藥品,并在地下市場秘密銷售給病患,這無疑嚴重擾亂了國內抗癌藥市場(供給、價格等方面)。鑒于程的代購銷售規模較大,且具有長期穩定性,故而其行為可以被認定為我國法律意義上的經營。綜上,其行為具備非法經營罪的犯罪構成要件,可以依法判定為非法經營罪。
2、銷售假藥罪
程的行為涉嫌銷售假藥罪。依據我國刑法第141條第2款的規定,銷售假藥罪中所稱“假藥”是指依照我國藥品管理法的規定屬于假藥和按假藥處理的藥品、非藥品。根據我國《藥品管理法》規定,未經批準進口、銷售的藥品,以假藥論處。也就是說,不論藥品在境外的真假如何,均是“中國法律上的假藥”。并且,這里的假藥都限于用于人體的藥品與非藥品。影片中,與獲得瑞士格列寧原藥發明專利所有權人在中國境內排他的許可生產銷售許可的中國某藥企生產銷售的格列寧相比,程從印度“代購”入境的仿制藥就是法律意義上的“假藥”,盡管它擁有與正品藥相同的治療功效。第二點,程的行為已經不是簡單意義上的代購行為,不論從規模上還是時間連續性上來講,其行為都符合銷售假藥的行為條件。綜上,本文認為程涉嫌銷售假藥罪。
3、逃稅罪
程的行為涉嫌逃稅罪。依照我國刑法第201條關于逃稅罪的規定,納稅人采取欺騙、隱瞞手段進行虛假納稅申報或者不報,逃避本應繳納稅款的應認定為逃稅罪。觀看過影片的人都知道,程因為代購格列寧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因為其是在地下市場秘密銷售,所以根本不可能會去申報繳納個人所得稅,而這正是屬于法條中規定的隱瞞手段的表現形式;其次,程作為一個具有中國國籍的中國公民,根據征稅的屬人原則其在國內外取得的個人收入都應納入到征稅范圍之內。綜上,程的這一行為涉嫌逃稅罪。
前述論斷只是基于冷冰冰的法律條文規定,輔之以常規的演繹推理(三段論)而產生的。法律是人類文明發展的產物,法律制定、施行的過程也是由人來完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人情,而這所謂的“人情”也即本文所指“情理”。情理主要是指人情倫理,多表現為社會大眾的普通情感,具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在霍存福先生看來,情理是中國傳統法文化的性狀、是中國傳統法律的精神。在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過程中,公眾之間形成了自有的道德規范與衡量準則,敬天法重人倫的意識形態也成為社會道德的主旋律,倫理信念與公序良俗滲透到對法律的理解之中。[ 汪習根,王康敏.論情理法關系的理性定位社會輿論大都蘊涵著民眾的情理元素,而這也一直對我國乃至世界各國的法律執行、司法審判都會造成一定成都的影響。尤其是在社交網絡如此發達的今天,輿論審判的作用似乎發揮著更加明顯的作用。在影片中我們會看到負責緝查印度假藥案的警官因為情理選擇將已經繳獲的假藥還給那些患者;法官判案也會顧及庭上庭外請愿的眾多患者帶來的輿論壓力和社會影響,而這些都是情理因素在我國執法、司法過程中所呈現出來的潛移默化影響。正所謂,法理之外,亦有情理。
長久以來,如何更好地去協調“法理”與“情理”的關系都是立法者、執法者、司法者必須面對的的一道難題。一方面,要遵守法律規定以維護法律權威;另一方面,要兼顧情理,讓法律有溫度,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形成良好的社會影響。
在筆者看來,對于“法理”與“情理”,我們應堅持遵循法理,兼顧情理的基本原則。在法律一線的執法、司法機關工作人員首先應嚴格依照我國現有法律辦事,堅守法律底線,維護國家法律權威。在此基礎上,再去考慮情理,關注社會輿論與大眾價值傾向,但絕不能讓輿論左右司法,以致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