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露 鮑敏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 江蘇南京 211106
1986年,德國學者烏爾里希·貝克首次提出“風險社會”的概念,貝克認為風險社會是一個“全球風險社會”,風險的擴散具有“飛去來器效應”,即人類在從創新科技中漁利的同時,最終也會獲得風險的回饋。根據貝克的“風險社會”理論以及西方“風險社會”理論的最新進展,本文認為“風險社會”具有以下基本特征: (1) 全球性。“風險社會”即“全球風險社會”,全球性的財富分配,隨著資本的全球性擴張,所引發的風險也是全球性的。(2) 整體性。現代化是一種整體性的社會變遷,風險的來源不再局限于社會的某個特定領域、特定行業,而是社會領域的方方面面都可能成為“風險源”。(3) 二重性。如貝克所指出的,風險是一種與人為的不確定性相聯系的獨特的“知識與不知的合成”。人類在利用更多知識的同時,這些知識成為制造新風險的來源,風險具有二重性。
西方風險社會理論揭露了工業社會本身深刻的制度性危機,即工業進程中產生了種種“潛在的副作用”,但它又無法用工業社會自身的制度框架來解決這些“潛在的副作用”。因此,在一定意義上講,西方風險社會理論的提出實際上是對自工業社會以來的制度基礎和運行機制的挑戰,或者說工業進程中不斷增加的風險不僅增強了我們理性反思的能力,而且也促使我們不斷對這種理性反思能力本身進行反思,這種自反性的增強,促使我們不得不尋求一種社會管理制度層面上的突破。
之所以得出中國正處于高風險社會的結論,主要源于以下理由:
高風險社會的依據之一是經濟社會發展可能出現停滯,甚至倒退,這也是目前國際金融危機帶來的直接憂慮。世界銀行的經驗數據為此提供了依據:人均 GDP 超過1000 美元之后,社會既進入黃金發展期,也進入風險高發期,要實現經濟的持續增長是很困難的。這些國家中出現了兩個極端:(1)以日本、韓國為代表的“東亞奇跡”,人均 GDP 超過了10000美元;(2)以智利、阿根廷為代表的“拉美化陷阱”,人均GDP 仍停滯不前,而且社會問題叢生。這一由學者們提出的簡單理論很快被中國的政策制定者接受,并廣為應用,以此來解釋當前頻繁發生的生產事故、社會失序與群體性事件等。
高風險社會的依據之二是社會結構緊張乃至斷裂,社會沖突加劇。中國經過 30 年的改革開放,經濟結構的變化帶來了社會結構的變化,導致目前的社會關系緊張。學界對此有三種比較有代表性的理論解釋:(1)陸學藝的“十大社會階層、五大社會等級”說;(2)孫立平的社會“斷裂”說;(3)李強的“倒丁字型”說。總之,他們都認為,“社會關系處于一種很強的張力之中,社會矛盾比較容易激化,社會問題和社會危機比較容易發生。”關于高風險社會結構緊張乃至斷裂的分析,適用于解釋我國當前頻繁發生的群體性事件。
高風險社會的依據之三就是社會各系統、各要素之間的交互影響增強,由此導致無法預知的后果。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報告《面向 21世紀的新風險——行動議程》指出,人口、環境、技術和社會經濟結構改造了傳統危害,卻導致了新型風險,改變了風險的脆弱性,轉化了事故影響擴散的途徑,出現了“系統性風險”(Systematic Risk)[5]。這種觀點對當前自然災害、生產事故和公共衛生事件所出現的新特點也極有解釋力。例如 2008 年中國“南方凍雨雪災”,就很難單純用自然災害、事故災難或社會安全事件來稱謂之,它源于春運、電力機車代替內燃機車、持續的雨雪冰凍和社會整合力下降等因素的交互影響,是人口、環境、技術和社會經濟結構之間的“系統性風險”。
面對風險的考驗,化解和治理風險,創新社會管理就是我們需要解決的時代課題。如果說正確處理穩定與發展的關系是中國現代化建設全局的保證的話,那么,預防和應對風險、實現和諧就成為完善當前社會管理的關鍵[9]。
第一,深化對社會風險的認識與研究。認清問題是解決問題的前提與基礎,因而從一定意義上講,對社會風險的科學認識比社會風險本身更加重要。對社會風險的科學認識與研究是正確應對和治理社會風險的先導,沒有科學的認識就不會有正確的行動。
第二,深化制度改革,協調利益沖突。社會風險背后是利益沖突,利益沖突背后是制度供給落后于社會需求。黨和政府部門要工作中高度重視,利用所掌握的政策資源和財政資源,推進制度改革,提供有效的社會制度供給,滿足社會發展的需求,協調利益沖突,預防、減少和化解、控制社會矛盾的產生和激化。
第三,建立和完善工作載體。建立社會風險預警機制、重大事項社會風險評估機制; 在信訪中推進接訪、下訪工作的制度化和建立信訪終結機制; 整合基層綜合治理機制,加強綜合治理在打擊、防范、教育、管理和維穩方面的能力;在人民調解、司法調解、行政調解的基礎上形成大調解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