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群
(武漢學院 信息及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212)
2017年7月,紀錄片業界和學界一大盛事便是歷史人文紀錄片《蘇東坡》的播出,這部紀錄片塑造了一個豐滿立體的蘇東坡形象,最難能可貴的是,它以蘇東坡豐富人生經歷中的一段——“被貶黃州”為核心和線索完成了整體結構和敘事,以化而無痕的形式完成了對湖北地域形象的完美建構。本文擬以湖北紀錄片為例,探析紀錄片中地域形象的建構策略。
“國家形象是特定國家的歷史和現狀、國家行為、國家的各項活動及其外部影響在國際社會和內部公眾心目中產生的印象、認知和評價。”目前對于地域形象的研究基本上都基于國家形象的理論框架之下,可以說地域形象是國家形象研究的分支或延伸。基于以上觀點,本文認為地域形象即特定地域的歷史和現狀、行為、活動及其外部影響在本地域、其他地域甚至國際社會公眾心目中產生的印象、認知和評價。智利紀錄片導演帕特里希克·古茲曼曾說:“一個國家沒有紀錄片,就像一個家庭沒有相冊。”在傳統媒體和網絡新媒體日漸共融、高科技日益發達、時空距離愈漸縮小的當代社會,紀錄片富于儀式感的影像形式成為建構、傳播國家形象和地域形象的重要手段。
從中國紀錄片近幾十年的發展歷程來看,其創作呈現出了多元共生的趨勢:京派、海派、西部、渝派、陜派、草原、南派等眾多紀錄片派別逐漸出現并得到學界認可,不少地區正有意識地打造具有地域文化烙印和獨具風格特色的系列紀錄片,將地域品牌意識貫穿于紀錄片創作并進行有效傳播,從而成為國家形象建構的重要環節和必要補充。湖北作為“荊楚文化”的核心,有豐富多樣的素材可供選擇,紀錄片編導隊伍正逐漸成熟:張以慶、陳為軍、吳曉平、拓跋周等編導及其創作的紀錄片作品已在國內甚至國際享有盛譽,但至今并未形成屬于本地域的紀錄片創作流派,也少有人論及湖北紀錄片的地域文化特色和地域形象建構,本文擬一探究竟。
“從作品創作的角度看,影視對地域形象的傳播存在三個層面:地域的外在符號(物理層面)、地域的風俗(人文層面)、地域的氣質和性格(文化層面)。”因此,紀錄片呈現的地域形象應該是多層次的,可呈現為經濟形象、文化形象、外交形象等,而地域文化形象是其最重要的構成,它是地域歷史文化傳統、民情風俗、人文精神風貌的外在表征,是展現地域形象的窗口,也是判斷地域影響力和美譽度的重要標尺,是地域“軟實力”的體現。
文化有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形象,三者不可割裂,共同構成形象的重要認知因素。湖北地域形象的定位可以是“傳統湖北”“現代湖北”與“未來湖北”三種形象的融合,其“理想模式”可概括為:一個歷史悠久、為中華文明乃至世界文明做出重要貢獻的湖北;一個處于現代化進程中的多元發展的湖北;一個融入中華文明體系、能兼收并蓄、有能力承擔特殊責任的湖北。把握好這三個層次的定位,有益于理性的自我審視,也有益于實踐層面的突破。誠如卡西爾所說:“真正的人類符號并不體現在它的一律性上,而是體現在它的多面性上。它不是僵硬呆板而是靈活多變的。”湖北地域形象正是在湖北地區自然風貌和歷史人文融合疊加基礎上形成的多層次的復合形象符號,它是以荊楚文化為核心,古荊楚古三國和辛亥革命文化為代表的歷史文化,以武當山道教文化為代表的宗教文化,以土家族等少數民族風情為代表的民族文化,以武漢為代表的城市文化等荊楚歷史人文符號,江河、湖泊、山林等合一的自然景觀符號,近現代以來的工商業帶來的都市景觀符號等多元交融形成的豐富敦厚鮮活的地域形象。這些地域形象和地域文化特色使它區別于齊魯、巴蜀、吳越等地域形象,也使紀錄片地域形象的特色建構成為可能。
由上文可知,紀錄片要建構地域形象,要明確某一地域形象的內涵和外延,淺層次應包括當地自然景觀、建筑風格、特色產業等有形的物質符號,深層次則應呈現當地人的精神面貌、風俗習慣、行為準則等抽象的人文符號,從而形成對某一地域過去、現在和未來形象的整體認知,還需要明確怎樣做才能讓這一地域形象達到最佳預期效果。本文梳理湖北紀錄片的發展和現狀,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文化是“從歷史上沿襲下來的體現為象征符號的意義模式,人們通過象征符號溝通、延存和發展他們對生活的知識和態度”。基于符號學和文化人類學的這一解釋,湖北省既是工業大省,又是農業強省,既有多樣化的自然景觀,又有厚重的歷史文化積淀,湖北省紀錄片作為地域形象建構中最為重要的符號因素,呈現多樣化類型和多元性題材選擇的優勢。
當前已有的湖北紀錄片創作幾乎涉及了現有的所有類型:新聞紀錄片《南水北調中線大移民》等,歷史文化紀錄片《楚國八百年》《屈原》等,理論文獻紀錄片《漢陽造》《東湖梅嶺毛澤東》等,人文社會紀錄片《英和白》《幼兒園》等,自然科技紀錄片《迷失的江湖》等,人類學紀錄片《遠山的瑤歌》《放壕》等。其中以歷史文化、人文社會、自然環保和人類學紀錄片為主,尤其是前三類數量較多。湖北紀錄片的題材大體來說可以分為對歷史文化的再現、對風土人情的展示、對傳統技藝的傳承、對自然風光的呈現、對時代風貌的彰顯、對社會問題的關注六大方面。
地域形象是一個多元化、多層次的概念,是一個不斷變遷并和外部文化逐漸融合的過程。因此,多種類型和多元化的題材選擇有利于湖北紀錄片進行全景式的地域形象構建。近幾年,湖北紀錄片人有意識地創作了一些大型紀錄片,如《楚國八百年》《漢江》等呈現荊楚地域文化特色和自然景觀;有從小處著手觀照民間文化的,如《漢戲名角》《僵獅子》等;還有從歷史人物著手講述湖北故事的,如《蘇東坡》《屈原》等。《蘇東坡》將湖北地域形象融于蘇東坡的人生經歷,蘇東坡在他重要人生轉折的“黃州時期”創作了大量膾炙人口的優秀作品——《赤壁賦》《后赤壁賦》及大量詩詞、繪畫、書法作品等,這些都被通過巧妙的故事編排、書畫詩詞文的呈現、地域的影像展現和專家講評等形式“化而無痕”地融于紀錄片。與《楚國八百年》敘事上呈現的以楚國為中心構建春秋戰國歷史的明顯意圖不同,《蘇東坡》在地域形象建構上的形式更容易被接受,更值得借鑒。可見,湖北紀錄片創作在地域形象建構上已由不自覺走向自覺,由無意識走向有意識,創作也正走向更為多元化的藝術探索。但相較于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與豐富多彩的風土人情的湖北地域來說,還需要多重努力使其更為豐富多樣,有些題材相對集中,如曇華林、紅安題材等。因此,還需要以對湖北文物風情的無比熱愛和對紀錄片創作的無比熱情,去挖掘更多潛在素材,以記錄湖北的時代變遷、風土人情和文化風貌。
作為傳播過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高水平的編導隊伍和富于地域特色的流派風格,是紀錄片創作和傳播中極為重要的因素,它們意味高質量的紀錄片作品和地域形象建構的可能。
以《楚國八百年》和《漢江》為例。在《楚國八百年》中,被運用得最多的表現手法就是“情景再現”,以彌補資料不足的缺憾,開拓表現意境。這種基于確切史料記載的“表演”并未損害紀錄片本身的真實性,反而加大了紀錄片的戲劇張力,為觀眾深入了解歷史事件提供了一個更直觀、更方便的方式。紀錄片整體色調偏昏暗,尤其是在“情景再現”的部分,灰色、黑色被大規模運用,給觀眾一種正在翻閱褪色古代文物的感受,加大了歷史給予人的厚重感。其整體節奏隨著歷史故事的展開而高低起伏,將觀眾帶入歷史之中,仿佛自己就是那一段歷史的親歷者。而《漢江》的編導風格則大不相同。首先《漢江》中有著大量對于漢江流域自然生態與人文風情的展示,因此真實鏡頭的運用遠多于《楚國八百年》。且《漢江》色調多彩明亮,把漢水流域美麗的自然景觀完整地展現于觀眾面前。同時,它還在不影響紀錄片整體節奏的情況下對地區歷史文化做了一定介紹,但對于歷史細節沒有進行過多描繪,往往點到即止,對于諸如“大禮議”這樣鮮為人知的歷史事件,則簡單地用“經過一番驚心動魄的斗爭”一筆帶過,并不影響主題的表達。在解說詞方面,《漢江》則把詩歌與散文的表現形式融為一體,聲畫結合營造的意境富于詩意。可見,兩部紀錄片在編導風格上的迥然不同,帶給觀眾不同的美的享受:歷史的詭譎風云與現實的自然人文,“情景再現”與“原生態”呈現,豐富了湖北紀錄片的創作風格。
湖北紀錄片創作風格的豐富性還表現在編導風格各異:如董晴的《漢陽造》等繼承發揚了中國紀錄片一貫以來重視人文歷史的傳統。吳曉平的前期作品如《迷失的江湖》《麋鹿家園》等把動物作為第一主角,賦予其情感,其近期作品如《再生之音》《漢戲名角》則開始探索人的生命之重,表現出對傳統文化的濃厚興趣,他學習了西方的自然類和人文類紀錄片的優秀表現手法,其作品也受到西方世界較多關注。拓跋周的《一個日本兵和一群孩子》《業余“聯合軍”》等表現出對軍事歷史故事的濃厚興趣,以口述歷史和一手歷史材料為依托進行一定程度的場景再現,通過對民間人物和故事的關注展現主流意識形態下小人物的生命活力。張以慶的《舟舟的世界》《英和白》等充滿了人文關懷精神,把著眼點放在當代社會的邊緣群體,其他如《幼兒園》及新近的《君紫檀》則表現出對紀錄片創作技巧的極致追求和紀錄片意境營造的探索,極強的創作主體意識介入成為其一貫的創作風格。陳為軍的《請為我投票》《好死不如賴活著》《生門》等一如既往地表現出對社會問題的關注:孩子的教育、艾滋病、就業、生育問題等,他更愿意以一種極樸實的寫實手法客觀地記錄社會的點點滴滴。
目前湖北紀錄片編導主要集中在體制內,如湖北廣播電視臺、武漢廣播電視臺及地方電視臺(以咸寧廣播電視臺最典型),上述知名紀錄片人都隸屬于體制內,體制外紀錄片人較少,多散見于影視制作公司或文化傳播公司,或來自各大高校師生和社會愛好者,如《漢口漢口》《三鎮三秋》均由在校大學生編導,獲首屆國際大學生新媒體文化節“‘我與奧運’北京——倫敦連線視頻大賽獎”的《自由的家貓》由宜昌人陳柏林攝制。由于資金、拍攝時間、播映渠道等多方因素限制,優秀的紀錄片創作通常都由體制內編導完成已成慣例,體制外創作者或因商業利潤、或因個人興趣愛好等因素也不斷有人涉獵,但難以出精品制作。
可見,湖北省紀錄片多樣化的編導風格和多層次的編導隊伍,正是湖北紀錄片地域形象建構中的后發優勢。京派、海派、南派、渝派、西部紀錄片都各有其側重點:“京派文化”與國家文化、制度文化相互包容,受到國家政治文化的強烈影響,氣勢非凡具有濃厚的歷史文化積淀;“海派”以細膩著稱,多從小視角切入,展現人生百態,緊跟時代脈搏,記錄發展變化中的中國;西部派則多記錄西部特有的自然景觀和人民生活方式。湖北紀錄片沒有形成自己獨特的體系和流派,究其原因與編導們因創作題材、理念、風格等的不同而各自為戰有關,從而難以形成具有地域特色的“楚派”紀錄片流派(湖北以荊楚文化為核心,故名,可商榷)。本文認為,當前湖北紀錄片編導風格的多樣化和逐漸壯大的編導隊伍對“楚派”紀錄片的流派形成是一大利好,如何利用荊楚文化的核心優勢,整合編導資源,編導內外兼修,以對話與傾聽的姿態不斷學習國內外先進創作理念和技術,體制內創作者與民間創作力量共同形成湖北紀錄片創作的主力軍,系統地打造多層次、擁有豐厚文化內蘊的“楚派”紀錄片體系(既有楚文化、三國文化和革命文化的歷史底蘊,又有多民族文化的絢爛多姿;既有大氣磅礴的歷史風云,又有細膩生動的民間敘事;既有充滿時代氣息的都市文化,又有極具特色的靈動山水……)是相關部門和當下編導們需要關注的問題。
京派紀錄片有國家政策和央視的強大資金和技術聚合背景,海派紀錄片有上海文化和傳媒界、上海電視節的綜合推動,西部紀錄片有國家政策及極富特色的西部文化為支撐,南派紀錄片有嶺南文化和廣州國際紀錄片節的強力推進,陜派紀錄片有深遠的歷史文化背景和電視媒體的共同支持,渝派紀錄片有大重慶文化背景和“金熊貓”國際紀錄片節加持……可見,我國現有紀錄片流派先后通過整合編導人才、資金和技術逐漸形成并傳播自己極具地域特色的紀錄片。那么,除了在內容題材上精益求精,在紀錄片編導培養上高質高量,湖北紀錄片要高效傳播“楚”派紀錄片究竟還應該怎樣做?
1.整合資金和技術,尋求政策支持。優秀的紀錄片作品要在地域形象建構上有所建樹,不可忽視的一環是對相關資源的整合利用。政府是地域形象對外傳播的主導者,有必要革新觀念,重構對外傳播的整體戰略和主流話語體系,同時統籌協調,整合、優化公共資源,還有相關部門的重視,尤其是省級和地市級電視臺作為重要的大眾傳媒需要承擔紀錄片傳播的重要責任。近年來,湖北省相關部門也加大了對紀錄片產業的投入,如湖北電視臺本世紀初推出的“精品名牌”戰略,逐漸培養出了一大批具有專業精神和專業水準的紀錄片編導隊伍,湖北電視臺的紀錄片制作水平和制作力量逐漸在全國居于領先地位。湖北電視臺于2013年成立紀錄片部,首席編導是張以慶,以張以慶和吳曉平工作室為核心,匯集了電視臺最優秀的紀錄片編導,幾年來獨立制作或與央視、地市級電視臺合作創作了不少優秀的紀錄片作品:《楚國八百年》和《漢江》是與央視合作攝制的,《再生之音》《漢戲名角》《僵獅子》《放壕》《大屋灣》《君紫檀》等均由知名編導帶領攝制團隊完成。從湖北紀錄片的當前發展來看,體制內政策和資金支持仍然是第一推動力,如前所述,紀錄片編導大多都隸屬于各大電視臺,在進行紀錄片創作時不免拘囿于主流意識形態。湖北電視臺紀錄片部的成立對紀錄片創作是一大利好,但由于大多選題是體制內的政治任務,在很大程度上束縛了編導們的創作自由,大大縮減了編導們的創作時空,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紀錄片創作的多元化發展和豐富性表現。因此,紀錄片創作大多是非商業性和非市場化的,它需要政策、資金和技術的三重保護,不能將其當作電視臺營利的主要工具,電視臺應給予編導充分的創作時空,才能讓他們沉下心來觀察、體驗生活并進行思考和選題,才能創作出能反映湖北地域特色的優秀紀錄片作品。
紀錄片創作要做到真正的資源整合,需要各省級和地市級電視臺摒除偏見,也需要作為湖北地域最大的電視傳媒機構的湖北電視臺本著公平、理解甚至無私的態度與其他地市級電視臺達成合作和資源共享的共識,以避免紀錄片的重復攝制從而造成資源浪費,也為合力創作優秀紀錄片作品掃清障礙,才能最大限度地有利于紀錄片地域形象建構及其高效傳播。
2.進行多渠道有規劃的傳播。當今網絡新媒體的發展日新月異,京派、海派、渝派、西部等紀錄片流派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電視是最主要的大眾傳播視頻媒介,而當今社會電腦、移動終端等媒體不斷擠壓電視的生存空間,傳播渠道之豐富、媒體之多樣已成共識,紀錄片建構地域形象并進行有效的互動傳播,離不開多渠道、多媒體的傳播方式。本文梳理了湖北紀錄片的傳播方式,與其他地域紀錄片傳播方式大同小異,大概有以下幾種:電視傳媒、參加國內外相關影視大賽(影視節)、網絡新媒體傳播。
(1)電視傳媒——地域性紀錄片主要以本省和地市級電視臺為主要傳播平臺,有影響力的紀錄片登陸央視,與其他省級和地市級合作輸出傳播。“地域性紀錄片是地方電視臺創作的主要節目類型,彰顯著地方電視臺的特色和節目制作水準。”湖北省和地市各電視臺曾先后創建了不少紀錄片欄目,如《大揭密》《漢字解密》《舌尖上的武漢》等,還有從其他電視臺引進的紀錄片節目,如《記住鄉愁》《檔案》等,從自創紀錄片欄目質量來看,整體上不如引進節目,欄目質量有待提高,尤其是作為上星頻道的湖北衛視目前只有一檔《大揭密》屬于紀錄片欄目,其他間或播出有影響力的紀錄片,作為重要的紀錄片傳播平臺和地域形象建構平臺,湖北衛視及其他地面頻道顯然做得都還不夠。湖北省與央視合作攝制的優秀大型紀錄片如《楚國八百年》《漢江》《蘇東坡》等則在央視紀錄頻道播出。因此,創新紀錄片欄目并提高質量以增強電視作為大眾傳媒的傳播效果,形成地域形象建構氛圍,是省級和地市級電視臺需要關注的方向。
(2)參加國內外相關影視大賽(影視節)——張以慶、姚松平、陳為軍、吳曉平等的作品都曾在國際或國內相關影視節或大賽上獲獎或提名。隨著自媒體時代的興起,在傳媒業發達的地區,民間紀錄片制作人的規模不斷擴大,紀錄片的商業功能也越來越受到重視,參加國內外影視節或影視大賽已成為紀錄片傳播的重要途徑。筆者認為,既要鼓勵體制內編導獨立創作參加國內外影視大賽或影視節,又要不斷發掘民間創作力量,為紀錄片創作民間團體和個人的“文化沖動”開辟自我表述的空間,提供更多的對外文化傳播渠道,作為本土地域書寫者,民間紀錄片創作的參與是地域形象建構的重要補充。當然,如果能以類似基金會或眾籌平臺等形式支持紀錄片創作,同時加強相關學術研究的有效投入的話,相信能讓湖北紀錄片創作及地域形象建構和傳播擁有全新局面。
(3)網絡新媒體傳播——湖北紀錄片有意識地進行地域形象構建是近些年才逐漸興起的,正好處于移動視頻終端逐漸擴大影響力的時間節點。因此,若想取得更好的傳播效果,湖北省紀錄片不能只把眼光放在電視這一種大眾傳媒上。湖北紀錄片仍然處在發展階段,還沒找到特別適合網絡新媒體的紀錄片傳播系統策略,但網絡新媒體傳播的力量已經初露崢嶸。如湖北電視臺的微信公眾平臺“長江云”就是定期推出湖北電視臺自創紀錄片的重要傳播平臺,再以彈幕視頻網站bilibili為例,截至2017年8月18日,《蘇東坡》上傳僅1個月在該網站的播放點擊次數就已經超過12萬。bilibili的定位是“二次元”,其他主流視頻媒體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還有參加各種民間紀錄片展映活動以及申請院線播映,最近播映的《二十二》所獲得的好口碑和高票房已給紀錄片傳播做出了榜樣:市場化和商業化運作正成為紀錄片傳播的重要渠道。按照傳播的分層效果論,相應的媒介信息結合特定的傳播方式,就可以在特定情況下對受眾造成不同層面、不同方面的影響。紀錄片人應當多開拓不同的傳播渠道,不同風格的紀錄片作品以不同的渠道進行傳播。如《蘇東坡》在央視紀錄頻道首播,同時也在網絡新媒體上進行傳播,業界和學界聯動通過自媒體如朋友圈進行傳播,充分發揮每一種傳播方式的優點,從而形成多層次、多渠道傳播體系。湖北紀錄片在傳播渠道上有規劃地呈現多樣化的態勢,將有利于其進一步發展和地域形象的建構。
綜上,本文以湖北紀錄片為例探索紀錄片地域形象建構策略。湖北紀錄片創作依托深遠的歷史文化背景、豐富的自然景觀和城市景觀、優秀的紀錄片編導隊伍和多樣化風格、多渠道的傳播方式,已具地域風格的雛形,卻還未能形成具有地域特色的“楚派”紀錄片風格體系,在地域形象建構上總有欠缺,究其原因在于:上未有相關部門整合資源以形成主流話語體系和對外傳播地域形象的整體戰略,因此對湖北地域形象的內涵認識不夠;下未有編導團隊的協同合作共享資源及對創作資源的挖掘不夠,沒有形成對“傳統湖北”“現代湖北”和“未來湖北”的整體綜合認知體系。但還須強調的是,對任何一個地域而言,為了外在世界的評價而放棄自己的長遠利益,并不符合地域形象建構的主旨。就地域形象建構的最高目標來說,對內在于地域民眾的福祉,對外在于尋求信任、理解與尊重,其根本還在于前者。這也意味著,地域紀錄片(包括湖北紀錄片)的創作及地域形象的建構與傳播是為了通過紀錄片這一獨特的審美形態對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改善民眾的共有文化生態起推動作用,這才是紀錄片地域形象建構(可延及國家形象建構)的根本目標,也是紀錄片創作的本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