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心形吊墜

◎ [美]多蘿西婭·巴威克

這是一枚造型簡單的黃金吊墜，心形，中央鑲嵌著一顆小鉆石。當初購買時花費不多，但媽媽露絲視若珍寶，一直佩戴著，因為它是結婚25周年時爸爸贈送的禮物。爸爸離世后，吊墜對媽媽來說變得愈加珍貴。

1991年的一天，媽媽到醫院做肺部檢查，檢查后發現吊墜不見了。她哭著打來電話叫我幫助尋找。我把可能放吊墜的地方找了個遍，毫無結果。以后，只要有女士經過身旁，她就把目光投向人家的領口，發現類似的吊墜，就攔住對方，把它翻過來看背面是否刻著自己的名字。那時我們還沒意識到她得了老年癡呆。

媽媽的病情日益加重，她搬來和我一起生活，我們將她的物品收拾打包，之后再沒打開過，其中有個箱子在我的壁櫥頂一擱就是三年。媽媽生命中最后的六個月是在病床上度過的。

1997年5月，媽媽的曾孫女莫妮卡即將畢業，我的六個子女也準備攜家帶口回來探親。三周后，媽媽開始發燒。又過了一周，她開始吃不下東西。“媽媽，再堅持兩天。”我暗暗祈禱。終于，全家人都回來了，聚攏在她的床邊，媽媽清醒過來，跟我們說話，一句“我愛你們”成為我們永恒的記憶。

后來，媽媽睡著了，莫妮卡告訴我，在她八九歲時，曾祖母曾答應送她一枚戒指。戒指并不貴重，但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

我和莫妮卡從壁櫥頂部取下那個箱子，發現一個小紙盒，里面有損壞的圣誕節胸針和脫落了寶石的耳環等。當然，媽媽答應送莫妮卡的戒指也在紙盒里。找到戒指，目光重新回到箱子上，最底層是幾個看上去不曾用過的小信封，其中一個中間隆起，翻過來，上面的文字讓我的血往上涌——“丈夫送的吊墜”，是媽媽的筆跡。

我用顫抖的手打開信封，沒錯，里面裝著的正是媽媽那枚金制的心形吊墜，背面鐫刻著銘文：“贈露絲，25周年紀念。”我和莫妮卡走進媽媽的臥室，淚水模糊了視線。“媽媽，快醒醒！看我們找到了什么！吊墜，爸爸給你的吊墜！”

媽媽的手指在我的掌心慢慢摸索，終于摸到了那熟悉的寶貝，臉上綻放出笑容。她溫柔地把吊墜拿在手里，放在胸前，深深地吁了一口氣，那雙幾近失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愛和喜悅，臉色也柔和光亮起來。在媽媽去世的前一天，我把吊墜摘下來，戴在她的手上。（莫難 摘自《新民晚報》 圖/百度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