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爽
他在母親去世的下午還在作畫,
他一刻不改變自己肩部微微傾斜的姿勢。
將面對的堅固、完整、靜穆搬移到紙面,
這堅固、完整、靜穆的
祭奠、緬懷,與挽歌。
我的身體內(nèi)沉積著無數(shù)個我。
新生的綠芽,綻開的白花,都讓我欣喜
而我知道,它們遲早會成為一蓬黑刺,成為
黑色的樹干本身,直至成為最后的一段根,一抔泥土。
雨滴經(jīng)過蒼翠的松梢,
匯成一注注灰亮的泉水澆注下來。
我終于相信了,無論松樹,還是松樹下
這具依然炙熱的肉身,皆是廟宇
皆是敞開的,清涼的,煙火不息的大地廟宇。
明月高懸
明月是我童年蛀掉的一顆壞牙
蟲兒還留在我的身體內(nèi)
它不停地咬
要把我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