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頻
在上海申報館舊址,一樓
是改造成的現代茶餐廳
我落座在一個偏角位置,像電影里
的地下黨,等待著一個接頭的上線
我在穿越世紀畫面的等待里
捋一捋被外灘的風吹亂的頭發
我甚至想象著一聲破空的槍響
猝然染紅明早的滬上報頭
但上世紀四十年代戴禮帽的那人
他不會來了。我也沒看見義憤的記者
在老式的版面里進進出出
我只是一個外省旅游者,隨意逛到這里
我只是餓了,裝成一個有身份的人
保持著對美食的耐心和矜持。在東張西望里
我甚至異想天開偶遇一場上海灘式的愛情
我看見一個個嬉笑的食客
像一條條金魚,穿透茶餐廳的玻璃門
鄰座的一對時尚小阿拉,你儂我儂
時而夾雜一兩句低聲的爭吵
我想,如果他倆是當年偽裝情侶的特務
那也好,讓我在饑餓中保持著一種警惕
但他們不是
他們在談論著房子,股市,旅游,婚期
當服務生俯下身來遞過菜單時
我點了一份西式套餐,再加一份 《申報》
他抱歉地說,《申報》,確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