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現（外二首）

張金芝

歲晏之夜，一彎涼月向西落去，

連并紫色的床幔一同落下。

當睡眠空間獨立靜謐，

裱好的夢開始行程。

穿過時間光影一路向北。

母親站在村口向我招手，

鄉路漫漫，我一寸寸挪移。

一切似乎沒什么改變，只是故都看起來有些迷茫，

我在一層折疊的霧里，飛得有些吃力。

家人準備的飯菜，飄出經年前的味道，

熟悉的歡愉，一如芳菲節的色彩。

我是故都身上掉下的一粒塵沙，

在人世的熔爐里，被百煉成玻璃。

光線氤氳浮動，

失散的音符一點點聚攏，

我的《昨日重現》，于一隅寧靜中

突然響了起來。

背影

從一座城，趕往另一座城，

每次風風火火，

每年，平均一個來回。

歸與返，

就像一同走向年關的特質——

“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份負累。

四季的時光，如白馬杳然而去。

廣闊的視線，觸向心懷，

街燈、霓虹，燦若星辰。

你看起來依舊忙碌，無瑕顧及于我。

我站在星空下，

仰望無法繞行的煙火，突如其來。

年，還是那個年，

臨近，又走遠。

只是灌入的春風，

吹淡了味道，不再問長問短。

從一座城，趕往另一座城，

來時，凝望故鄉的背影；

歸去，故鄉，

凝望我的背影。

守歲

除夕夜，

沙發上靜坐，聽墻壁上的鐘

一點一點轉向天明。

西晉的風，有些奇特，

吹了十七多個世紀，仍未停歇。

縱向對準遠方，橫向對準我。

由來已久的風俗，

就像生活的清明上河圖，

無法真正觸摸它初始的模樣。

守歲，

一半為自己，一半為遠方的母親。

愿母親，壽元無量、綿延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