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藤縣有一種美食,叫水撩耡,是糍粑的一種,雅稱千層糕。千層糕不僅是一道美食,還有一個悠遠的故事。
秋收結束喜慶節,時光流逝又一春。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難以忘懷的味道,千層糕的香氣讓我的思緒回到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小山村,在那里,我母親的千層糕依舊在歲月里飄香。
母親做的千層糕很好吃,不光我這樣說,親戚朋友、鄰居鄉親也這樣說。每到除夕前幾天,老家村東頭的石磨就會“吱呀吱呀”地轉,母親那瘦小而粗糙的手,一勺一勺地往磨上的孔里填大米,米漿在石磨縫隙間滲出,緩緩地往槽口流淌。母親的手在那些瓊漿玉液中劃來劃去,查看米漿夠不夠細膩。乖巧的我,就在一旁幫忙推磨。母親手腳麻利,沒多久就完成了磨米漿的活。
要開始做千層糕了,只見母親將滿滿一木勺米漿倒在鋁合金做的托盤上,輕輕地搖動,讓米漿均勻地鋪在托盤上,再蓋上木鍋蓋,用打濕了的布條或毛巾盤在鍋頭與鍋蓋銜接處,以防水蒸氣散逸。我倚偎在母親身旁,將一把把柴草塞進火紅的灶膛里,這時,弟弟妹妹也安靜地坐在爐灶邊等待著。
爐火把水燒開,滾燙的水蒸氣很快就把第一層米漿蒸熟了。接著,母親又盛一勺米漿澆進去繼續蒸,反復多次,幾層米糕就層疊起來了。這樣,有著雅致名稱的千層糕就做好了。
千層糕出爐后,我拿起一小塊糕細細品嘗,只覺溫潤爽口,清香中滲透出一絲絲甘甜。就這樣,我們兄弟姐妹在對一年一度新春佳節可以飽食一頓千層糕的企盼中長大。
幾年前,母親離世了,但是我腦海里關于母親做千層糕的記憶并沒淡去。后來,在外地工作的我回老家探親,以前與母親最為要好的嬸娘說:“你在外地的那段日子,你媽一直念叨你愛吃她做的水撩耡呢。”我聽了,眼淚“嘩”地一流下。然后,嬸娘給我做了千層糕,我坐在石磨邊的石凳上細嚼慢咽。雖然嬸娘做的千層糕也很好吃,可是距離我心底的味道還差那么一點點,我清楚,母親做的千層糕永遠不會再有了。
母親做的千層糕,飽含抹不去的母愛,抹不去的年味,抹不去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