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麻花

□隋榮

王大麻花原來村里人叫他王大個子，后來由于炸麻花，改稱王大麻花。

王大麻花炸出的麻花很有特色，麻花色澤鮮嫩，吃進嘴里又軟又脆，透著一股香氣。不但村里人喜歡，就連永和鎮的人也慕名而來，常常十多盤麻花，不到一個時辰賣光了。

王大麻花住在高崗村，村里有五個自然屯，屯的名字大都是以屯里最富有的地主命名。如李娃屯、邵洪屯、德茂屯、劉拐子屯、吳啟亮屯。吳啟亮屯是村的中心，也是人口最多的屯，八九十口人。屯里有個學校，村里一百多個孩子都到學校上學。學校有五個教書先生。其中兩個日本人，三個中國人。村里的孩子每天都排著隊來，排隊回家。學日語。第一課是“人”，第二課是“手”，第三課是“弟弟”。王大麻花除了炸出的麻花又香又脆外，賣得好也跟這些孩子有關，他們拿著滿洲國紙票，一千元買一個麻花。

一九四三年，村公所住進一個小隊鬼子。鬼子除了操練，還到處收集情報，尋找抗聯的蹤跡。一天，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鬼子來到學校操場，遇見只有十歲的王大麻花的兒子山娃，小鬼子讓山娃教他中國話。山娃學著鬼子的正步，說道：“九 一八，日本鬼子我日你媽！”小鬼子認真學了一陣，滿意地走了。

那天，小鬼子在村公所前走著正步，說著學來的話，讓鬼子小隊長聽到，鬼子小隊長會中國話，上前一步，揪住小鬼子一頓痛打。問他哪兒學的。小鬼子領著小隊長找到王大麻花家，指認出山娃。鬼子小隊長揮手扇了山娃一個耳光，又一腳將他踢翻，“你的，小孩不好，良心壞了壞了的。”

王大麻花的老婆聞訊跑了出來，一把將山娃扯進懷里，“太君，孩子小不懂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鬼子小隊長眼睛一瞪，“他的話，你教的？”王大麻花的老婆慌亂地說：“沒有哇，太君，我們可是大大的良民。”鬼子小隊長惡狠狠地抽出軍刀，“他辱罵皇軍，必須死了死了的。”王大麻花的老婆撲通一聲跪下，“太君饒命，孩子小不懂事。”鬼子小隊長的目光在王大麻花的老婆身上溜了一圈，彎下腰，在王大麻花的老婆的胸上一通亂摸，王大麻花的老婆不敢吭聲，臉臊得通紅。鬼子小隊長已經不滿足手上的觸摸，拽王大麻花的老婆進屋。這時，一個鬼子跑過來，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鬼子小隊長松開手，不情愿地走了。

王大麻花回到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獨自坐到矮墻下，悶頭吸著煙。

轉眼秋天到了，野地里盛開著掃帚梅。一個鬼子來到王大麻花家，說要一百多根麻花，明兒個一早送過去。王大麻花賠著笑臉應允下來，他跟往常一樣早早睡下，早早爬起來，生火揉面炸麻花。

等天放亮，王大麻花把麻花擺到方盤上，手托兩個方盤來到鬼子出操的地方，鬼子正在休息，幾個鬼子湊上來，抓起麻花就吃，鬼子小隊長一聲吆喝，鬼子把麻花放回去。鬼子小隊長瞇著一對小眼睛打王大麻花的頭看到腳，說：“你的，米西米西。”

王大麻花明白了鬼子小隊長的用意，抓起麻花，大口地吃起來。鬼子小隊長瞧王大麻花沒什么反映，這才讓王大麻花走。

晌午，該吃飯了。村里人沒有看見鬼子的身影。起先以為鬼子到別的村去了，沒有理會，直到傍晚，才發現鬼子一個個躺在村公所里。馬上到永和鎮公署報信，來了一幫鬼子憲兵，抬出三十二具尸體，擺放到地上。軍醫進行了尸檢，確定是中毒而亡。鬼子憲兵立刻上報這一事件，驚動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命令嚴查。

鬼子憲兵在村公所發現吃剩的麻花，捋著這條線索，找到王大麻花家。

王大麻花早已領著一家人離開了高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