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情感

邢增儀

生活中再沒有什么比觀察一個生命的歷程和事物的變遷更有趣和更令人興奮了。

比如滄海如何變桑田？精子、卵子怎樣合成胎兒？一棵種子怎樣成了參天大樹……

但人的壽命畢竟太短，滄海之變我們夠不著看；人的視野有限，生命的演變我們無法去看。那么我們摸得著，看得見的是什么？最簡單的就是撒一粒種子下地，看它怎樣開花、結果，怎樣發芽、牽藤，怎樣從一丁點綠到一線綠，一片綠，直至到綠了一個世界。

這個生命的過程太具體。太生動，太濃縮了。

今年一開春，孩子的爺爺就買了五大袋土，雇人從遠處背上新搬的七樓，填滿了陽臺的花槽。

爺爺講究實際，種下的是南瓜。

開始十來天，種子們在底下怎樣動作，我們是完全摸不著頭緒。經過十幾天的充分準備，它們一下子從地下冒了出來，且以驚人的速度生長。

我注意到它生成的速度驚人是在不經意間。那天晚上我寫字累了于是去陽臺。在燈光映照下，瓜苗每一片淡綠的葉子都像極了翡翠。而那植物的綠的觸角，那像龍須柔軟、挺拔一樣的東西正好達到鐵絲網有一點紅油漆的地方，因為那紅漆格外耀眼，所以我記住了這一點。

第二天早晨醒來，真令人難以相信，那“龍須”早已躥過了紅點長到鐵絲網兩格以外去了，我量了量，足足一尺長。

天哪，什么東西可以一晚長一尺？我不由大喊大叫起來，家里可沒一人相信。

我不服氣，特別替那些攢足了勁一心想往上躥的瓜苗不服。于是我第二天晚上多了個心眼，為那“龍須”的位置作了記號。

那一晚覺都睡不踏實，第二天一睜眼想的就是這件事，于是便去驗收，果然它們又躥了一尺。

家里人還是不信，認為我一貫馬大哈。

第三晚我是拉著眾人一塊兒去作測定的。我特地叫大家看仔細了它究竟是長到什么地方，特別讓爺爺作了個記號。

那一晚我格外提心吊膽，心里暗暗對它們叫道：加油！加油！

幸好，哈！它們還算爭氣，第四天早上它們又長了足足一尺，它們果然沒讓我丟臉。

從此我與那小東西好像有了默契，我為它們鼓著勁，它們替我使勁長。不多幾個禮拜，整個陽臺已是一片柔情密意，一片盎然的生機了。

科學家說植物是有生命、感情的，并且它們還能和人交流，我完全深信不疑。

自從陽臺有了這片蔥綠，我就好像有了一種牽掛，一種寄托。不管每天怎樣疲勞不堪，只要往陽臺一站，靜靜凝視它們，深深吸幾口氣便會勞煩頓消，精神煥發！

可見任何愛心都不會白白付出。

綠的世界給我們的豈止是一片綠。